陳霧在晏家老宅的這一晚睡得很不好,他閉著眼,手一下一下打在晏為熾的身上。
五指攏在一起好像握著一根小棒,把晏為熾當木魚敲。
晏為熾人都傻了。
“操,”晏為熾抓住又要揮過來的鬆軟拳頭,“老婆?”
陳霧沒有醒過來,他沒敲到木魚,焦躁地緊緊抿起了嘴唇,眉心也擰在了一起。
晏為熾隻好鬆了手,繼續被當木魚。
今晚他又是彈鋼琴又是表白的,陳霧不是應該夢到婚禮現場嗎,怎麼夢回小廟了。
晏為熾躺在床上惆帳地歎息。
俗氣的路數千千萬,還是摩天輪管用,什麼時候再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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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敲了半個多小時木魚,終於安睡。晏為熾揉揉他的手指,也跟著睡去。
結果沒多久,陳霧醒了,他肚子不舒服,爬起來找到拖鞋去上廁所,撞到了床,咚一聲響。
晏為熾聽得眼皮跳了跳,撩起他的劉海檢查撞到的地方,腫了個包,還破了點皮。
撞到床的雕花上去了。
晏為熾湊近吹吹,心疼道:“怎麼磕成了這樣。”
“沒事,就一點點疼。”陳霧完全醒了,他從晏為熾手裡接過眼鏡戴上,劉海亂翹的打了個哈欠,“你睡你的,我上完廁所要去倒水喝,過會兒才回床上。”
晏為熾還睡個屁,他叫管家送了藥過來,有腸胃消化的,也有風寒方麵的,亂七八糟的一大藥箱。
“小少爺,需不需要叫醫生?”管家詢問。
晏為熾隨便拿了一盒藥看說明:“暫時不需要,有情況再說。”
管家快要走出廳堂時,裡麵傳來有點快的腳步聲,伴隨著局促的呼喊。
“阿熾!”
小少爺周身的冷漠寒涼瞬間消失,丟下藥盒就大步往裡走:“讓鬼追了?慌慌張張的跑什麼。”
短短一句話,就飽含著與這座老宅不相符的溫馨親密。
管家輕著腳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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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陳霧吃了藥躺下。
晏為熾看手機,淩晨兩點四十,他麵色鐵青地抓頭發。
這地方不行,跟陳霧八字不合。今年沒必要都不會再來了。來了也不會留下來過夜。
晏家祖輩花重金請一支頂級風水大師團隊敲定,能聚寶能鎮邪的布局,在晏為熾眼裡屁都不是。
晏為熾側身摸摸陳霧:“還難不難受?”
“好點了。”陳霧抱著他的胳膊放在懷裡,“綿綿豆豆在乾嘛。”
晏為熾把家裡的監控調出來。
屏幕的亮光打在陳霧臉上,他眯著眼睛望了望,三花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的走秀,黃狗還在呼呼大睡。
動物是靈敏的。
三花找到攝像頭,站起來舉著爪子擦擦臉,乖巧地喵了幾聲。
“綿綿,你再睡一會。”陳霧說。
“喵~”三花繞了兩圈,就地一趴,眼睛悄悄睜開又閉上,把腦袋埋進了爪子裡麵。
很像那種忽悠家長“我沒玩了我睡了”的小朋友。
“綿綿真乖。”陳霧很溫柔地誇了一聲,抱著晏為熾的胳膊讓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帶著揉了揉。
晏為熾把手機息屏丟一邊,調試力道手法給他揉肚子。
四點半,該起床了。
陳霧跟晏為熾的眼下都有青色。
這個天不冷不熱穿著簡便,單衣單褲就行,他們不一會就穿戴整齊地站在衛生間。
昨天兩人還在商量周日怎麼過,現在隻想回家補覺。
晏為熾在牙刷上擠了牙膏給陳霧,陳霧把接好水的漱口杯給他。
“肚子還難受就不吃了。”晏為熾說。
“不難受了,可以吃的。”陳霧剛用冷水洗過臉清醒了不少,有水珠滑到他的脖子裡,在衣領上留下深色印記,他垂著腦袋刷牙,睫毛被自己揉成一撮一撮的。
“你昨晚夢到什麼了?”晏為熾把炸成金色雞窩的頭發打濕,隨意抓了抓。
“夢到跟師兄一起敲木魚。”陳霧含糊地說。
晏為熾把手伸到他後麵的衣服裡:“怎麼沒我?”
陳霧疑惑地看了晏為熾一眼,似是在說,你又不會敲木魚。
晏為熾:“……”
我也是閒的,非要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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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今早作上了,讓陳霧給他刮胡渣。
陳霧手忙腳亂,晏為熾眉眼帶笑,享受他笨拙的服務。
雖然陳霧也會長胡渣,但是長得很慢,也比較淺,不像晏為熾,一晚上過去就冒了一層,粗粗的硬硬的。晏為熾不刮不行,陳霧不讓親,說是很紮。
“阿熾,我們是不是要快點了,遲到了就不好了。”陳霧放下剃須刀。
“沒事。”晏為熾打開鏡子一側的木櫃,從第二層拿出了什麼。
陳霧發現是他平時擦臉擦手的油,目瞪口呆:“阿熾,你這都讓人準備了啊。”
“彆管。”晏為熾打開一罐擦臉油,動作熟練地用手指扣了一塊,“臉仰起來。”
陳霧溫順地照做。
晏為熾湊得很近,混著薄荷香的氣息噴灑在他眉眼間,下巴上有剃須水的清爽味道。
臉擦完了,該擦手了。
晏為熾有條不紊地進行這項工作,嚴謹程度像是在保養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