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道過歉了,講過吃的哪些藥會給孩子帶來致命的傷害,他的眼淚還在她手心裡,她的肚子扁了,什麼都沒了,一場夢。
季明川說:“大概是怕你以後傷心,提前走了。”
薑禧一下哭出聲來:“那孩子還會回來嗎,選我們這個家,選我們做父母。”
季明川答:“會。”
薑禧轉身把臉埋進季明川的懷裡痛哭不已。她身體很虛,過了會就哭累了,睡著了。
季明川把薑禧放回床上,他去洗手間洗手,關於藥方的事,需要有個出口讓他釋放被擠爆變形,瀕臨失控衝擊理性的心情。
於是他想到了薑禧。
季明川洗好手擦乾,他從西褲的口袋裡拿出藥方,兩張紙。
寫滿了,字跡不是當事人常用的力道,偏重。有不少地方都穿過了紙。
季明川去書房抄寫了一份,他把原版放進保險櫃,坐回椅子上拿起抄的那份看了起來。
步驟的繁瑣超過他想象,背後是無數次的實驗,無數次的修改,無數次的調整。
季明川比這世上任何人都知道,陳霧曾經對他多好。
所以他一直沒有采取最極端的方式來對待陳霧,他念舊情了不是嗎。
木牌的材料去年年底就確認了,都已準備妥當。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東風也吹起來了。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
一根細繩,一塊木牌,套住了他的整個生命健康。
他自己丟了,又找回來了。
曾經不當回事的東西,千辛萬苦才能再次得到。
真是諷刺。
季明川把第二張紙看完,他撥了一個號碼,在那頭接通後說:“哥,對不起。”
“你讓我惡心。”陳霧一字一頓。
季明川聽著機械的提示音笑了起來,明知打過去會被罵,甚至連罵的內容都猜到了。他還是打了,也按照他所想的發展了沒有偏差。YushuGu.
滿意了。
還是他了解的那個陳霧,藥方不會摻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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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趙潛拎著一大袋零食水果去了朝陵公館,按響了門鈴。
以往都是陳霧來給她開門,這次竟然是晏為熾。她有點意想不到,遲疑了一下才進去。
貓狗跑了過來。趙潛笑著打招呼:“嗨,小公主,小王子,你們好嗎。”三花跟黃狗圍著她搖尾巴。
趙潛一碗水端平,她給三花買了逗貓棒,黃狗是肉骨頭玩具。它倆各玩各的。
“我哥呢?”趙潛跟放學回家的小孩一樣,逮著當爹的問。
晏為熾在小觀景台刷鞋,陳霧穿的白鞋子,早上跪地的女人磕頭磕到他鞋上,蹭了幾塊血跡。
陳霧的褲腿上也有,這會兒褲子在日光下的風裡搖晃,已經乾了。
晏為熾把鞋子對水衝洗泡沫:“在臥室。”
“睡覺啊?”趙潛愕然,“我哥知道我要來,一般不會睡的吧。”而且都會給她準備好吃的喝的。哪像現在,影子都沒見著。
晏為熾沒理睬。
從回來到現在,陳霧都沒出過臥室沒下過床,真的氣到了。
儘管他沒提過季明川相關的一個字,更談不上談論。
趙潛就是再神經大條,也嗅到了一點兒不尋常,她又說不上來具體原因,搞不清是為什麼。
從熾哥的狀態來看,不像是吵架那麼簡單。
趙潛敞著運動衣,手插在兩側的兜裡,晃悠著過去打聽:“熾哥,什麼情況?”
晏為熾的聲音夾在四濺的水聲裡:“他心裡有氣。”
趙潛脫口而出:“你給的啊?”
晏為熾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趙潛聳肩,不是你給的,那你怎麼沒進去哄人,跑外麵刷起了鞋子。
地板還疑似前不久才拖過擦過,散發著淡淡的水腥氣。
“怎麼讓他發泄出來。”晏為熾拎起衝了好幾遍的鞋子甩動,清水稀裡嘩啦地往下滴淌。
“比較簡單的方法是要麼哭,要麼笑。”趙潛拿出兜裡的手摸下巴,思索著出主意,“乾脆這樣,我去撓我哥的胳肢窩跟癢癢肉,讓他笑哭。”
晏為熾不鹹不淡:“你撓?”
趙潛正正經經:“我都把自己當男的。”
晏為熾道:“男的就可以了?”
“……”趙潛掐人中憋笑,英氣的眉毛緊蹙表示嚴肅,“忘了你們是同了,同不能接受另一半以外的同性接觸。”
“那我是女的。”她分分鐘就把性彆切換了個來回。
“管你男的女的,人妖都不行。”晏為熾把濕鞋子放在架子上晾著,“我進去。”
趙潛一路跟在後麵,她看到熾哥站在臥室門口做了幾個深呼吸,捋了捋一頭卷毛,滿麵鎮定地屈指敲門。
“祖宗,我刷鞋的時候力氣用得比較大,沒注意把手刷破了,不會處理,需要你幫我。”
懵逼的趙潛被晏為熾叫過去,懵逼地照著他突如其來的劇情往下編,就硬編:“真的,哥,血流了一池子。”
晏為熾:“……”
我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