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劇帶來的後續是,地上的一灘血跡,昏迷的晏三姐,以及拿到手的藥方。
晏為熾沒問陳霧為什麼要給。
陳霧都是怎麼想就怎麼做,配方是他的,他自己做決定。
回去的路上,陳霧的臉色很差,從來沒有過的那種程度,晏為熾根本不敢發牢騷表達任何不滿。
季明川肯定是衝著陳霧的弱點軟區來的。
距離認祖歸宗潦草收場不過四五天時間,調整得如此迅速,顯然早就備好了第二套方案。
但是,
就這麼讓季明川如願了?
又是他媽的苦肉計,換湯不換藥,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令人不齒的手段都用。
晏為熾坐在酒窖抽煙喝酒,兩指捏著打火機,抵在圓桌上轉動。
影響不到大方向,
除了讓他極度不爽,媽得。
晏為熾把打火機用力砸了出去。
外麵好像有什麼響動,他以為陳霧過來了,略顯狼狽地跑過去把打火機撿起來。
虛驚一場。
.
薑禧幾天前沒了孩子,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來,她哭不出來了,從早到晚的躺在床上。
樓下傳來車子的引擎,薑禧沒有反應。
房門外有腳步聲,她還是那個樣子,不見絲毫變化。
門從外麵打開,本該在晏家老宅的季明川走了進來,他平靜地走到床邊,摸上薑禧的臉。
手很燙。
薑禧的眼珠動了動。
“小禧,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我為什麼不用你送我的那株藥材,”季明川嗓音裡是高燒的渾啞,“因為我沒有配方。”
薑禧蒼白的臉上浮出輕微的動容,在她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告訴她了。
她拿掉臉上的手,“那配方……”
“在我哥手上,隻有他有。”季明川好似發現不出薑禧的抵觸,彎腰把額頭抵著她的,呼吸滾熱,“他不給我,不管我了,我一點法子都沒有,隻能等機會。”
“昨晚我發病嚇到了我母親,她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跑去求我哥,把頭都磕破了,求到了。”季明川微哽,“我真不孝。”
薑禧到現在還沒親眼見過晏家老三,也就是她的婆婆,隻在報道上看到過,病怏怏的可憐人。
她想不到晏家老三會做到那個地步,給一個小輩,一個外人下跪。
難怪她爸會這麼器重她的丈夫。
因為她的丈夫背後有晏老三,為了他不惜放棄晏氏股東賦予的地位,甚至卸下晏家三小姐的自尊。
薑禧說:“你早點告訴我,我讓我哥去幫我……”
他哥不在了。
薑禧轉頭把臉偏向窗外那片藍綠:“我去林科大找陳霧,我去跟他講道理,再不行就找人威脅他,多的是方法,怎麼會拖這麼久。”
“我就是怕你這麼做,才沒有告訴你,”季明川說。
薑禧表情平淡,耳邊有低而深情的話聲,“不想你為我變成你瞧不起的那種人,心煩,受氣。”
一瞬間,薑禧心口的起伏就快了起來。
被推倒失去孩子帶來的失望怨恨減弱了一分。
季明川的指腹接住女人眼角的一滴淚,心說,實際是你隻會拖後腿。
愚蠢的人,錯誤的方法。
薑禧靜靜流了會淚,想到了疑點:“陳霧有藥方,就是說你以前是那麼吃好的,可是藥材一株幾千萬,需要競拍,他怎麼會有。”
季明川道:“他會種。”
薑禧不敢置信,拍賣場的那株不會就是陳霧種的吧?她下一秒就否定了,不可能,藥材第一次出現在拍賣場是很多年前,那時候陳霧還在鄉下種田,哪能接觸到首城的上流。
“再跟他買,”薑禧想到陳霧的現狀,改了口,“他不缺錢,你老家的人缺,我們可以……”
“不需要,”季明川說,“你的那株能起到至少半年的藥效,這個時間足夠我查到拍賣場的賣方信息。”
真實的情況是從去年秋天查到今年春天,依舊一無所獲。
那就是答案。
整個首城能有那麼緊密的信息網蓋得密不透風的,隻有一家能做到。
他已經進去了,位高有很大的支配權,彆的不做任何計劃。
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拜晏為熾所賜,他如今的節奏是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
“小禧,我哥現在煩死我了,彆去惹他。”季明川動作輕柔地理了理女人被虛汗浸濕的發絲“把他惹急了,他會打電話罵我。”
這番旁人融不進去的私密,薑禧發覺自己竟然沒有多麼嫉妒。
房裡充斥著渾濁的藥味。
季明川一直在整理薑禧的發絲,不嫌她汗多頭發有味道,他燒得唇色豔麗,眼尾像暈了胭脂,出塵的君子落入紅塵,虛弱得可以任人塗抹。
薑禧看得有幾分出神,不由得摸到丈夫的手握緊:“那藥方是真的嗎,他怪你不喜歡他騙了他,會不會有假?”
季明川淡笑:“他不是那種人,給的就一定是真的。”
薑禧“哦”了聲,沒注意到季明川的笑容僵硬。他最討厭這個字,尤其是彆人用來回答他的時候。
“明川,孩子真的是自己走的嗎?”薑禧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