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願者上鉤 西西特 15114 字 9個月前

晏為熾將剝好的蝦放到調料盤中,抬眸去看對麵呆住了的陳霧:“怎麼這麼大反應。”

“人死而複生,我,我不該,”陳霧結結巴巴,“不該有大反應啊。”

晏為熾忍俊不禁。

陳霧刷地站起來,小跑著繞過圓桌到晏為熾那邊,呼吸短促地望著他。

晏為熾拎著蝦涮了涮調料,喂給他吃:“想知道全部?

陳霧快速吃掉,垂頭跟晏為熾四目相視,半晌搖了搖頭:.......不要全部。“

“那就針對晏庭生的死。”晏為熾眉眼鬆懶地繼續剝蝦,速度快,手法利落,轉眼間就有一隻脫掉了殼躺在乾淨的盤中,“當年去禪茗寺靜養一段時間後,裡麵的人就不是他了。“

陳霧瞠目結舌︰“不是他,是誰啊?“

“替身。”宴為焙言簡意賅。

陳霧吸了一口氣:“替身嗎?”他在長久的呆滯過後,突然詢問,“是在家宴前還是後啊,應該是後吧,要靠後許多……所以那時候家宴上的……”

晏為熾再次拋出重|磅|炸|彈:“也是假的。”

陳霧的鏡片擦得清亮明晰,顯出他瞪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與迷惑:“那假的怎麼會有那麼強的壓迫感。”

“能被當假的用,本身就是一種實力。”晏為熾的手上不停地剝著蝦,“況且會進行專業的秘密培訓。晏庭生的那個替身最像他,我都能認錯的程度,不過對方沒他身體好,早就不行了,全靠大量稀世的藥材續命,停在計劃裡的那一環上。我也有以防萬一的人選,被我遣散了,哪天你說不定你會在街上遇到一兩個,以為那是我。”

他聳肩,“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有血緣關係不沾親帶故的兩個人也可以很相像,背影,側麵或者某個角度,甚至比親生的兄弟姐妹都像,整體接近複製,相像到站在一起猶如雙胞胎。”

見愛人一動不動,三觀被劈開了似的拾不起來,晏為熾道:“這是一種老舊的職業。有的家族掌權人沒了,需要找一個冒牌的緊急包裝,試圖應付逐漸垮塌的局麵,趕鴨子上架總好過企業散架。”

陳霧遲緩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你父親……”

“早就金蟬脫殼,去了國外。”晏為熾的語氣平常得像是在說蝦說青菜,說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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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靜悄悄的。

三花伸直爪子在地板上挪動了幾下,粘人地喵叫著走到陳霧腳邊,腦袋拱著他的腿蹭來蹭去。陳霧在當木頭人。

晏為熾剝好了一盤蝦,擺得整整齊齊,很多事他自己煩就可以了。他拿掉沾著湯汁的一次性手套:“有些東西,你問了我就說,你不問,我不會主動塞給你。”

陳霧點著頭:“阿熾,你父親現在跟你母親在一起嗎?”

“嗯。”晏為熾吃了塊牛肉,細嚼慢咽下去,“隱居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懶得查。”他的神色很淡,“大概這輩子不會再見,彆煩我們就行。”

陳霧坐回去吃起了那一盤蝦,他吃得慢也很安靜,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晏為熾已經吃完飯,開始喝湯了。

青菜豆腐湯,裡麵放著幾個從老石村帶回來的魚丸,個頭不大,很鮮。

“關於晏庭生的事,彆去問淨陽。”晏為熾舀了兩口湯放到碗裡。

陳霧咕噥:“我沒有想要打擾師兄的清淨。”

晏為熾用筷子把豆腐碾碎跟湯水混在一起:“總之有疑問找我。”

陳霧說:“知道了。”他把剩下的蝦往晏為熾的方向端了端,“你吃吧。”

“不吃。”晏為熾絲毫沒有伸筷子的打算,他就讀營養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陳霧做飯,實現從餃子不會包熱個餛飩糊鍋到不但什麼都會做還能做得健康又美味,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簡單粗暴。

像需要剝的,那一定是他來,他享受這個歲月靜好有被期待的過程。

“—隻都不吃啊?”陳霧問道。

晏為熾放下碗筷:“我抽蝦線的時候飽了。”

“……”陳霧看晏為熾是真的不想吃,他隻好全給吃了。

幾個菜清空後,陳霧吃飽喝足,他擦掉嘴上的油光,靠在椅背上望著晏為熾,眼睛直直的,有點兒走神:“阿熾,你父親竟然真的沒有給你安排未婚妻。”

晏為熾挑唇:“不是跟你說過,我永遠不會聯姻?”

陳霧慢慢地眨眨眼:“我記得,我就是難以相信,像在很多大家族裡麵,婚姻是不能做主的,也不可能讓子女跟同性在一起。”他呢喃,“更何況是繼承人。”

晏為熾起身收拾碗筷:“我又不是那些人。”

陳霧的嘴唇微張,聲音輕似春風毛雨:“你的父親手段厲害到我都無法想象,他想阻止肯定多的是方法,也能成功。”

“少長他人誌氣,”晏為熾眼下一凶,“你男朋友又不是死的。”

陳霧弱弱地挨了頓訓,他扣了扣手指,前傾點挨著桌沿,雙手托腮,眼神單純乾淨:“那你父親私下裡反對過嗎?”

晏為熾一本正經:“反對什麼,你多優秀,你能看上我,是整個晏家的福氣。”

陳霧難為情地捂住臉:“……彆說了彆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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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陳霧去搞廚衛,紮上家裡的所有垃圾下了樓,三花不好帶上,黃狗跟在他後麵,咬著繩子讓他牽住。

平時晏為熾會和陳霧一起散步消食,今天太忙了,本該在辦公室熬夜簽閱的公務都拿回了家。

晏為熾泡了杯咖啡走進書房,隨手從一摞文件裡抽出“長寧”的報告。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這個項目不是陳霧跟他交涉的,在家裡自然也不會談及,或者動用私情。

當然,他是挺期待陳霧收買他的。

晏為熾單手批了一行字就把報告扔到一邊,餘光掃一眼日曆,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節日要過。

沒有。

真煩,怎麼沒有。

晏為熾不滿地刷刷簽字,四周年紀念日是在十二月份,還要等那麼久。

搭在書房一側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口袋裡傳出震動。

晏為熾沒理會。

陳霧的號碼有單獨的來電提醒,不是他,其他的都隨便。

震動響了幾波,晏為熾滿麵煩躁地放下鋼筆過去。

黃遇在黑旳拍賣場,他打電話吆喝:“熾哥,這次黑旳據說有好東西,你來看看?”

晏為熾:“……”

黑旳有沒有好東西,他能不知道?

“沒興趣,沒時間。”晏為熾拿著手機去資料櫃前,目光逐一掃過晏氏的粗壯根基。

“那我就自己買了啊,我看到適合陳霧的,買了給他。”黃遇大爺躺,吊兒郎當地笑著說。

晏為熾嗬嗬:“要你買?”

黃遇後背一涼,他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道:“我是禮尚往來,還人情。”

晏為熾單手扣住櫃子第五層的一個文件夾,聞言停頓住了:“還人情?什麼人情?”

黃遇驚訝:“熾哥你不知道?”

這幾個字配上他習慣性的誇張語氣,情感充沛到爆炸,背後溢出了“怎麼會這樣”“你竟然不知道?”“陳霧這都沒告訴你?”

多讓人冒昧啊!

聽筒裡蔓延著沉冷的氣息。

黃遇乾笑:“那啥,拍賣開,開始了,我要聚精會神就先不,不聊了,熾哥您忙,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說完就掛。拍賣場的包間裡,黃遇因為大腦高速運轉有點卡殼。

靠。

剛剛他那語氣那話,怎麼像那種“哥哥沒有說嗎,弟弟不知道啊”,茶裡茶氣的。

天地可鑒,他真的冤枉。

黃遇罵罵咧咧了幾句,驚魂未定地拿起黑旳提供的紅酒,茶味不分男女甚至不分年齡,他上周被一個茶藝牛逼的老大哥給驚到了。

泡的茶不是給黃遇喝的,是給的昭兒他老子。

也不知道老大哥的鼻子怎麼了,竟然從那位身上聞到了gay氣。

那位鳥都不鳥。

但那位貌似多看了兩眼一個老總帶在身邊的小兒子,不到二十歲,清純的小白兔,在圈子裡實屬罕見的品種。

或許隻是隨便看看,沒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畢竟那位目前的境況和未來都難以擺脫的走下坡趨向,應該沒心思豐富私生活。

心梗,高血壓,腦血栓排隊登場的地步。

黃遇沒什麼意義地砸了砸嘴,昭兒不在了,老子又識人不清自尋死路,他懶得伸手撈一把。

況且也撈不住啊。

黃遇想起來什麼,趕緊在微信跟陳霧通風報信。

陳霧沒回。

黃遇把手機一丟,不管了!

反正熾哥不會吃了他的心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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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扔個垃圾扔了快一小時,滿身大汗地回了家。黃狗也熱瘋了,伸著舌頭跑去觀景台喝水。

七月是鬼火天,晚上樹都不帶動的,裝飾物一樣,比白天還讓人粘膩。

陳霧要去浴室洗澡,晏為熾從書房裡出來,攔住了他。

“黃遇欠了你什麼人情要還?”晏為熾把陳霧困在半黑白半炫彩的牆畫跟自己的胸膛之間,“坦白從寬,抗拒從……”

陳霧忙舉起手:“我坦白我坦白。”

晏為熾繃著麵色:“哦?”

“可能,我想大概是,應該是跟那件事有關,”陳霧猶疑地說,“就是那次去看海,你去洗澡了,我跟黃遇聊的事,我答應送覃小姐藥材。”

他躊躇了片刻,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晏為熾把玩陳霧襯衫最下麵的扣子:“那一批種哪兒了。”

陳霧飛速看他一眼,飛速垂下眼皮:“首城有片建在半山腰的豪宅區以前起過大火,網上傳的鬨鬼,居民都不住了,有錢人不差這處房產吧,那裡就荒了,我挖了個塊地種的藥材,有時間開車去照料照料。”

晏為熾手指靈活地動了動,撥開了那粒扣子。

陳霧晚飯吃多了,肚皮還有點鼓,他站直了一些:“我的生活你不都知道的嘛。”

“知道是一回事,”晏為熾又撥開兩顆,指尖探進去,敲上了他的小西瓜肚。

“我都告訴你了,”陳霧全身毛孔都張開了散發著熱氣,他因為晏為熾的動作顫了顫,捉住那兩根手指,“阿熾,沒有彆的要問的了吧,我想去洗澡,出了很多汗。”

晏為熾將手拿出來:“去吧。”

陳霧走了幾步,背後響起聽不出什麼意味的聲音,很突兀地問,“會不會覺得喘不過來氣?”

晏為熾盯著陳霧的後腦勺,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把目光偏向虛空,用稀鬆平淡的口吻道,“我指的是,周圍有人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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