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生就是這樣的啊。我們不得不承認,變故是人活在世上的主要組成部分。”陳霧講現實。
“扯屁呢,沒有第二次。”晏為熾偏要講浪漫。
陳霧算得上是現實主義者,卻欣然接受晏為熾給他的所有浪漫,他輕輕地笑:“我就去一年,很快的。”
晏為熾一副心思深重的惆悵姿態:“新的課程,新的教學理念,新的生活環境,你的身邊都是讓你好奇的東西,新鮮的人和事需要你去適應接納,你沒有時間想我。”
陳霧忙說:“怎麼可能,我下課會想你。”
晏為熾猛然起身:“上課不想?”
陳霧眨眨眼:“上課那不就是開小差?”
他打量愛人的麵色,有些狐疑地說,“阿熾,你以前坐在課堂上……開小差想我啊。”
晏為熾繃住下顎:“怎麼,不行?”
陳霧摘下眼鏡:“當然行了。那我,我也……”
“也什麼也,你做交換生期間好好聽課,學新知識拓展自己。”晏為熾拿下頭上的手握住,“這個家最終還得靠你。”
陳霧:“……”
“我那個膳食公司,找信得過的專人打理了,你有時間去看看。”晏為熾一寸寸地摩挲他的手心手背指骨指尖,“那也是你的產業,彆都是我一個人管。”
陳霧坐下來,順勢說:“我種在荒野地的藥草,你每半個月去拍照發給我啊。”
晏為熾撐著沙發背俯身,深深地盯了他一會,忽地拿起他放在腿上的眼鏡,略顯粗暴地給他戴回去。
“今晚開始分房睡,我去次臥,直到你出國。”
“我要提前適應。”
晏為熾狠話放出來了,當晚就從次臥回到了主臥。
“今年寒假我要跟著凱德爾老教授實習。”陳霧還沒睡,他在回郵件,說話的功夫就敲了一長串的英文,“十一跟聖誕節有空,其他小節日小活動挺多的,總之我一定會,”
晏為熾倚著桌沿:“用不到你來回跑,我過去。”
“你哪有時間。”陳霧蹙了蹙眉心,忍不住說出內心深處的憂慮,“你每天都太忙太累了,我怕你工作壓力大影響身體。你知道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是一切的基本。”
“想什麼呢,我多惜命。”晏為熾捏他耳朵,“我答應要看你頭發白了,走不動路的樣子,絕對會說到做到。”
陳霧怔了怔:“那你彆熬夜。”
“不熬。”晏為熾俯視了陳霧一會,突然架起一條腿放在他桌前,撈起短褲本就短的褲腿,“那邊的學校裡有我這種大長腿。”
“我這種腹肌。”
撩黑背心用唇齒叼住,拉過陳霧擱在鍵盤上的手去摸。
“我這種胸肌。”
“我這樣的金發,卷毛。”
頭低到陳霧眼前,“我這種又挺又高,可以當滑滑梯的鼻梁……”
說到哪就要麼亮出哪兒,要麼指哪兒。
晏為熾拍了拍陳霧傻兮兮的臉,力道很輕:“彆給我看到就走不動道,你就喜歡這樣的。”
陳霧張張嘴:“不是啊。”
晏為熾冷哼道:“不是?你不就喜歡我這些?”
陳霧認真地說:“我喜歡你啊。”
世界瞬間飄起無數彩色泡泡,包住了神情完全呆滯的年輕人。
晏為熾默默把架著的腿放下來,再是背心,他若無其事地扳過陳霧的筆電,側臉線條一派嚴肅端正:“我看你寫的什麼。”
陳霧湊近點:“阿熾,你耳根好紅。”
“要你說!”
陳霧雙手托腮抿住嘴忍著笑意。
筆電被丟開,一片混著青檸香的陰影從上麵蓋住了他,之後就沒動靜了,他抬起纖長的眼睫,眼裡清澈見底,明晰地映著愛他的人的模樣。
晏為熾捧住陳霧的臉,與他鼻尖相抵,喉嚨裡發出幸福的歎息。
“我怎麼就這麼稀罕你。”
“真稀罕你。”
.
陳霧飛往國外那天,他不讓晏為熾送。
晏為熾拗不過他,隻好在家門口討了個漫長的吻彆。
當載著陳霧的那架飛機啟航,一檔訪談的錄製正式開始。
嘉賓是晏氏的董事長,他金色卷發,耳朵上戴了一對星星耳釘,腕上扣著運動手表,無名指圈著一枚很特殊的木製戒指,懶懶地疊著腿,渾身上下既具備骨子裡透出的上流貴族氣質,卻又能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區彆於傳統繼承人掌權者的死板印象。
很矛盾的兩點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錄製現場沒有觀眾,是一個布置得大方而有格調的房間。
攝像就位。
主持人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提問藝術水平極高,然而他麵對金融界的年輕大鱷,商場未來的霸主,多少還是出現了人之常情的局促緊張現象。
嘉賓倒是沒有露出不耐煩或者不滿,他的眼簾半合著,整個過程都很犯困的樣子。
直到主持人來到最後一個提問點。
“晏先生,您認為學曆在一個人的成功上占比多少?”
“我上過全國最垃圾的職高,讀過首城的末流國際學校,做過注水的留學生,你覺得我算不算成功?”
“您無疑是成功的。”
“我不覺得。”
“可以理解,每個人對成功的定義都會在成長環境與人生視野的寬窄影響下而有所不同。”
“學曆不等於學識,學識不等於閱曆,閱曆比不上自我管理。”
“那您在這上麵有什麼心得可以分享給大家嗎?”
“沒有。”
“我的自我管理能過高分,這歸功於我有個情緒穩定的愛人。”
“我有幸過您愛人發表的一篇文章,讓我為之震撼,也因此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我參加了一場西北林木環保活動,那是很寶貴的經曆。”
“您能說說您的愛人嗎?”
“說什麼?”
“那就說兩句。”
“他的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去學習的東西。”
“我喜歡他給我的風花雪月,也喜歡他給我的柴米油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