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明君既然被尊為河伯, 那麼這條河裡裡外外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靈識。
蘇苒之感覺自己這艘船來來回回被掃了三遍,直到那龐然大物沒發現任何不對時,才逐漸撤去靈識。
她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看來果真如鬼仙所說, 她體內的靈力根本看不出來波動。就像個普通人一樣。
水裡那龐然大物也沒發現她。
然而她這邊是因為感知到淮明君靈識才趴在秦無身上, 秦無除了她一直投懷送抱外,什麼都感觸不到。
事關安危,蘇苒之又不能直說:“水裡有個龐然大物……”
於是她在起身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那位白玉精雕般青年的耳垂已經不自覺地蔓延了一寸寸嫣紅。
配著他精致的下頜線, 還有長長眼睫下瀲灩著絲絲水意的眼瞳……
蘇苒之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欺淩良家小姑娘的惡霸。
惡霸一隻手還緊緊箍著人家的腰。
她顫巍巍的抽回爪子, 沒敢繼續多看, 而是翻身躺在他旁邊, 不然這美色她真的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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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他們這這艘小船, 相隔一裡開外那大畫舫和其他運送果子的船隻, 甚至還包括水裡來來回回的遊魚。
淮明君一個不漏的全都用靈識掃了一遍。
他想尋找, 或者說結交那位剛剛瞥了他幾眼的仙長。
作為被供奉的神仙,淮明君自帶分辨外界善、惡的天賦。
因此, 他能確定, 那位仙長對他沒有惡意。
反而起初打量時還帶著絲絲好奇。
既然如此,為何不現身一見?大家結交一番、互相論道不好嗎?
“不是這艘, 上麵雖然有一位修士,但實力甚微……哎, 這時候了居然還不忘女色。”
“那兩簇槐花看著不錯, 倒是有些靈氣,這白日宣淫的修士還算有幾分機緣。”
“也不是這畫舫, 隻為何這麼多鴛鴦在床上……”
老蛇這樣大幅度的動用靈識來查看情況, 在百姓口中稱為‘顯靈’。
近百年來因為淮明河風調雨順,百姓們對他的需求也就逐漸降低。
一般隻有百姓誠摯感謝恩澤時, 淮明君才能收到一縷縷真誠的信仰之力,俗稱功德。
當年為他造廟、受他恩澤的百姓們早就過世。
現在百姓就算祭拜他,也很難再出現那種虔誠的信仰。
沒有發自內心的深深的急求信仰,代表大家都平安喜樂。
故此,老蛇已經許久沒有顯靈查看自己轄區的情況了。
哪想到,他頭一回主動‘顯靈’,看到的情景差點當場自閉。
“凡人生命短短數十載,怎麼能儘、儘做些這檔子事!”
在他看來,百姓們就應當各司其職,努力讓自己生活更富裕。
而不是荒唐度日。
但這些話他也隻能心裡想想,貿然直接顯靈,定會嚇壞不少人。
淮明君頹然的收回靈識,他還是沒能找到那位實力強橫的仙長。
他呆在原地沒動,麵無表情的思考:“仙長既然已經來了,為何不現身一見?而且我主動找也不曾找到絲毫氣息。”
突然間,淮明君不知想到了什麼,銅鈴一般的眼睛在水下瞪的滾圓,被雷火劈的焦黑的麵部居然做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除非仙長實力高出他數倍不止,或者修習了頂尖的隱蔽氣息的功法。
不然沒這麼輕易的在河伯的水域內徹底掩蓋氣息。
若是在蘇苒之‘望氣’之前,淮明君可能會懷疑後者。
畢竟三百年間,淮明君也結實了大安國不少強者。實力能高出他數倍的,一個都沒有。
但剛剛一瞬間被看穿的恐懼感,不禁讓淮明君懷疑起前者來。
“恐怕是一位大能!”
一般情況下,實力越是強大的人、妖、仙,便不會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相反,他們還會對萬事萬物心存敬畏之心。
因為他們看事情更加透徹,自我認知也更清楚,而且還能隱隱感知到自己距離更上一層的差距。
淮明君愣在原地思前想後,劈殘的鱗片一塊塊往下落。
河魚想過來啃食,但因為河伯沒走,它們不敢造次。
淮明君沒注意這些,他眼中充斥著驚疑不定,最後才給大能不曾現身找了一個絕妙的理由。
“仙長不來相見……難道是突然被其他事困住了手腳,得過段時間再來?”
那他就在這裡等仙長幾日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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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要是直到淮明君在想什麼,恐怕會震撼的不知作何表情。
她自己單純是因為沒有實力,才不敢在大能麵前獻醜。
若是她稍微能有一點拿的出手的實力,比如把體內那股靈火修煉到秦無所說的聲勢浩大的地步。
她也不會慫到見誰躲誰。
在天問長,蘇苒之已經明確體會到修士界的叢林法則。
就算她年紀還小,也不會輕易的認為攀附上一位大能,自己就能一飛衝天了。
人啊,除了自己的實力,其他的都靠不住。
在雙方實力相差很大的情況下,一位的攀附,隻會讓自己成為彆人的附庸。
更何況,蘇苒之連水中那位的脾氣品性都不知道,貿然暴露自己實力微弱的事實,那真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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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這回很小心的閉著眼睛,同時也收斂著自己的視野,不再去窺探水麵下的動靜。
她單手墊在腦後,開始認真的思考起剛剛驚鴻一瞥望到的龐然大物的氣。
玄黃底色凝實,代表其修為圓滿。
其中隱隱夾雜著一些灰敗的氣息,讓人看了就有些觸目驚心。
“那股灰敗的氣息好像還能損耗他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