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對此妄若未聞,尖叫聲還沒停下。
老鴇隻能大聲吼:“眼睛睜開,彆嚎叫了,都上來了。”
她到底位居老鴇,眼睛緩緩睜開,尖叫聲戛然而止。
沒了她的叫聲,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登時,場麵有些尷尬。
琴兒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震驚道:“媽媽,我、我上來了?”
她現在的感知還停留在落水一瞬間,渾身被冰涼河水包裹的感覺。
那真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老鴇也知曉她害怕,吩咐丫鬟:“給琴兒披上衣服,送回房好好泡個澡,一會兒她還有壓軸舞呢,小心伺候著。”
“是,媽媽。”
她因為太過害怕,來不及給救命恩人道謝,就被丫鬟們簇擁著走了。
琴兒走後,不明情況的眾人把目光都落在了蘇苒之身上。
“那黑衣的,是一位少年嗎?”
“離得遠,看不太清,倒像是位姑娘。”
“快讓我湊近點看,這容貌,至少得傾國傾城了吧?”
蘇苒之臉上還帶著水痕,更顯得她眼眸澄澈剔透、鼻子俊秀挺拔。
她原本就沒施粉黛,如今被水洗過,在明晃晃的燭光映照下,像剝了殼的雞蛋,瓷白細膩,有一種直擊人心的美。
要不是他們站的位置比較偏,恐怕真有人會不管不顧的湊上來。
二樓的姑娘們聽見落水聲爺紛紛推開窗低頭看。
“我好想知道出水芙蓉四個字什麼意思了。”
“我要是男子,我定要娶這麼好看的女子。”
也有人心懷與張管事一樣的疑問:“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就來船上下苦力啊?”
有位姑娘一直推窗自憐,倒是目睹了蘇苒之救人的全過程。
她震驚的喃喃:“原來真的有會飛的俠客……”
頓了頓,她放下化妝鏡,估量著這高度,心想:“我跳下去不會缺胳膊斷腿吧?”
其實蘇苒之那樣不算飛,她隻是把靈力彙聚在腿腳上,借著踩水的反作用力,跳上畫舫的。
秦無見要湊到窗口來看的人太多了,一道靈力過去拉開木栓,窗戶應聲而落,把眾人視線完全隔絕在內。
老鴇正要吩咐人關窗,畢竟蘇苒之不是他們畫舫的女子,這麼被人瞧她很可能不喜。
如今見窗戶自動關上,老鴇便沒吩咐人去開。
老鴇剛沒看到蘇苒之救人的場景,也不知道她多快。
這會兒對窗戶一事也不做懷疑,隻是誠懇地給蘇苒之道謝。
“多謝夫人,我們在二樓有客人用的單間浴湯,您可以去洗澡換衣服,祛祛寒氣。我還要去忙,您請自便,所有泡澡都是免費的。”
“多謝您。”
不過她暫時還得留守在這裡,以防還有姑娘掉下來。
張管事的唇角則一直都在抽搐。
他們這鎮子,讀書人多,會武的俠客也不少,但卻從來沒看到會飛的俠客……這恐怕是先生了吧?
還有那窗戶,必須在內側才能關上,裡麵一直都沒人來,所以這窗戶到底怎麼關上的?
――這已經脫離人力可及的範圍了!
‘先生’在大安國不僅可以稱呼有文采的書生、老爺,更是稱呼算命先生的。
在這妖邪、鬼怪橫行的時代,算命先生著實是一個頂好的職業。
此前蘇苒之就一直想在天問長學點本事,下山當個‘先生’。
這樣就沒人敢欺負她一個孤身女子。
不得不說,行走江湖的‘先生’一般確實都有幾分本事。
若是沒金剛鑽,還去攬瓷器活兒的,基本上都被邪祟、妖物反殺、吃了。
蘇苒之掃了張管事一眼,把他的情緒儘收眼底。
還不等她說什麼,秦無已經動作飛快的給蘇苒之丟了一個炎火訣。衣服瞬間被烘乾,渾身也暖洋洋的。
於是蘇苒之眼睜睜看著張管事的眼睛瞪大。
蘇苒之:“……”她和秦無好像嚇到人家了。
但仔細看去,張管事眼中好像更多的是驚喜和……羞澀?
張管事確實害羞了,因為他想到自己此前給蘇苒之提點的話。
其實蘇先生根本不擔心被人抱住脖子吧?
偏生她好像當時還禮貌地給自己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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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剛過,接近寅時的時候,終於到了蘇苒之和秦無的下工時間。
期間蘇苒之救了一位女子,秦無救了兩位在船頭為了姑娘大打出手,結果卻掉下去了的老爺。
兩人工錢總計215文。
當時,大家看著秦無一手拎一個上來的時候,表情簡直比張管事還要震撼。
老鴇這回看到了全程,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的狀態中。
其實,琴兒剛剛給她哭訴的‘我都不知道我下去了,我就又上船了’這句話,老鴇以為琴兒是被嚇到了。
現在看了看秦無的救人速度,老鴇這才察覺,琴兒居然不是臆症。
一般俠客其實還沒脫離普通人的範疇,踩水能飄一兩下,但要說提著人飛到畫舫上,基本上不可能。
蘇苒之和秦無此舉,已經印證了他們是‘先生’的身份。
給兩人結工錢時,老鴇特意過來,屏退了眾人,小聲說:“秦先生、蘇先生,此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說著,她在兩人的工錢上放了一錠銀子。
“我畫舫有位姑娘得了臆症,唯恐小鬼纏身,不止兩位可有辦法相救?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一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