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2)

蘇苒之和秦無都沒說出‘爹爹/嶽父是不是沒死’這種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 這很不現實。

當初還是蘇苒之親手給爹爹蓋上棺材蓋的。

更何況,因為病情加重,短短數月時間, 蘇父從起初的體格健壯直至最後形銷骨立, 連抬手都做不到。

這一係列變化,蘇苒之都看在眼裡。

如果他死後還有力氣掀開棺材板,那他當初怎麼會死?

蘇苒之呼吸很慢,但心跳得很快, 她才不信爹爹會騙自己。

她難得心緒如此混亂, 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口, 灰暗的前途上隻有一盞微弱的光, 指引她向前走。

可當她回過頭想看看自己走過的路時, 才發現身後早已是萬丈懸崖。

爹爹的話語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彆回來!苒苒, 跟著秦無走, 去哪兒都行,千萬彆回鎮子。”

親爹說這句話的時候, 中氣十足, 一點都不像久病的樣子。

可這句話也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以至於最後進氣少出氣多了。

蘇苒之現在無比疑惑, 爹為什麼不讓自己回來?

難道他所做之事曾惹怒過天道?

對於世俗中的皇權、修行一途的仙人術法等,蘇苒之覺得親爹不會怕到不敢讓她回來。

除非是一些危及到性命的事情。

蘇苒之還想再找點線索, 可根據《大道仙途》這部原著, 裡麵的炮灰女配蘇苒之確實是沒回過老家就死了。而且裡麵也未曾提到過蘇父。

她從這兒得不到任何信息,隻能自己尋找答案。

-

秦無抬手輕輕按著妻子的腦袋, 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因為距離太近, 蘇苒之長長的眼睫在他衣服上刷來刷去。

緩了良久,蘇苒之才能做到慢慢理自己的思路:“我在商和鎮生活十五年, 雖然偶爾見過偷雞摸狗、小打小鬨之人,但卻從沒聽過有人強占彆人之墳。”

老百姓們對神鬼之事都有最基本的敬畏,占墳這種損陰德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乾的。

就算有人想這麼做,鎮上其他百姓也會出來譴責。

蘇苒之是元月從商和鎮出發,三月到的天問長。

如今才不到十月,鎮上百姓不大可能作出強占蘇父新墳之事。

秦無回應:“嗯。”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但他和苒苒暫時還沒能知曉關鍵消息。

蘇苒之難過歸難過,卻也沒敢違背爹爹臨終的囑咐回鎮子。

她說:“我們在這邊等等,應該能等到路過之人。”

她爹此前商和鎮很是出名,一是因為劍法,二是因為相貌,三是因為無子。基本上整個鎮子的人都認識蘇大俠。

正說著,一位挑著擔子的農夫赤腳從路邊往回走,邊走還邊哼著曲兒。

蘇苒之和秦無趕緊過去。

那漢子見墳地裡突然冒出來倆人,嚇得一個趔趄。秦無眼疾手快的給他扶好扁擔,要不然裡麵磨好的豆漿都要灑出來了。

“誒,你們是人啊。這天都快黑了,你們這些外鄉人來我們墳地乾什麼?”

漢子說得是商和鎮方言。

他並沒有迂回著問,而是直接挑明。

他想的是左右這裡距離鎮子不遠,要是麵前這一對男女有歹意,自己也能直接喊人。

“得罪,在下曾是商和鎮人,此次與夫君回鄉祭祖,卻不料沒找到先人墳墓。”

因為蘇苒之的方言也很標準,漢子眼中的疑慮漸消。

蘇苒之最後問到,“您可知曉蘇長河蘇大俠之墳?”

漢子聽完後,撓撓頭仔細的思考了一番,才說:“蘇長河?沒聽過啊。咱們鎮子有蘇長山、蘇長石、蘇長海,唯獨沒有你說的蘇長河。”

頓了頓,他好言相勸,“姑娘,我看你們也不像那不正經的人,在墳地裡乾壞事兒那可是會損陰德的。還是快走吧。”

挑著豆漿的漢子走後,秦無低聲說:“他有溫度、脈搏,是人。”

蘇苒之也小聲給秦無說:“嗯,其實他所說的那三人是我大伯、三叔和四叔。祖父當年取名用了山河石海四字。”

可獨獨現在沒人記得蘇長河了。

蘇苒之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一點靈光。

這會兒雖然日頭已經落下,但天色將黑不黑,回鎮子的人還不少。

蘇苒之和秦無又連續問了六撥人,都說未曾聽過蘇長河。

最後一撥人是出去跟朋友蹴g的姑娘及其丫鬟,姑娘約莫十五六歲。

蘇苒之記得她叫小蝶,自己小時候還幫她趕跑過夏天出現在她家院中的蛇。

可這會兒蘇苒之就站在小蝶麵前,小蝶眼裡都沒有絲毫見到故友的熟稔。反倒是因為她和秦無都挺俊俏的,才多瞧了兩眼。

蘇苒之一看就知道,那眼神絕對是瞧陌生人的。

蘇苒之感覺自己呼吸都頓了一下,但她還是不信邪的上前,扯出一個笑容,用家鄉話詢問道:“小蝶姑娘,你可曾知道蘇長河蘇大俠,還有他的女兒?”

小蝶趕緊搖頭:“不認識不認識,不知道。”

蘇苒之:“……”

小蝶膽子小,趕緊拉著身後抱著g的丫鬟往鎮子跑。

一邊跑一邊說:“沒聽過!”

丫鬟嚇得魂不守舍,語氣中帶著哭腔,說:“小姐,她怎麼知道你叫什麼啊?”

“啊啊啊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彆說,閉嘴!大晚上說這些嚇人!”

蘇苒之剛剛其實是在雙向試探,一是試探小蝶還記不記得自己跟爹爹;二就是看看自己對鎮子的記憶可曾出錯。

現在看來,她這邊什麼都記得,反倒是鎮子上的人徹底忘掉了她和父親。

蘇苒之也不想讓人害怕,她假裝咬字不清,又喊了兩句:“小姐,姑娘誒,敢問哪裡……”

那邊兩位姑娘跑得更快了。

但倒是沒最開始那麼怕,小蝶說:“看,剛剛是你聽錯了,她叫的是小姐,不是小蝶。”

“哦……”

-

蘇苒之和秦無還是沒有踏進鎮子一步。

左右今兒知道了這麼讓人震撼的消息,他們倆連一丁點睡意都沒了。這會兒就當散步一樣,在商和鎮外圍慢慢走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深潭應該在鎮子的西南方,咱們沿著這裡走大半晚上就能到了。”

蘇苒之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那些謝語卡在嗓子眼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能感覺到,秦無不需要自己感謝。

自己前路那一盞微弱的燈火,其實在地上不僅能映照出自己的影子,旁邊還有秦無的。

她和秦無從來都是並肩而行。

因此,無論蘇苒之說多少感謝的話語,都……不夠分量。

嘴上的話和感情永遠達不到對等關係。

蘇苒之選擇緘默不言。

商和鎮外圍有一圈低矮但怪石嶙峋的山,這裡的路不好走,大家想去鎮子另一頭,一般都是從主街穿過去。

但蘇苒之和秦無不能走鎮子,隻能沿著山腳那一圈慢慢走。

秦無全程走在外麵,牽著苒苒的手。

過了會兒,他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鎮上的百姓都忘掉了嶽父。”

秦無這是委婉的說辭,真相就是大家壓根就不認為蘇父存在過。

蘇苒之把此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大概整理一番――

起初,她沒看到親爹墳墓,便下意識以為這是有人毀了墳墓,故意抹去他存在的痕跡。

但如果這是爹爹故意安排的呢?

那麼,他很有可能在保護著什麼。

這個保護,不用蘇苒之細想,也隻知道肯定是自己和秦無,不然爹爹也不會囑咐他們那麼多了。

她說:“爹爹臨終前讓我不要再回來,難道我隻要踏入鎮子,大家就會想起我們?”

如此一來,其後果可能是蘇苒之無法承擔的。

“看來,爹爹下了很大一盤棋。”蘇苒之撩起眼簾,轉頭看向秦無,“我特殊的修行之路,血液,還有那些與眾不同的法訣……”

這些難道都是不被天道認可的嗎?

這麼想法剛一出來,蘇苒之自己就否決掉了。

――並不是,她此前還跟天道‘對話’過。不管是救狐十六母親,還是龍目今年的出處,天道都展現了非常仁慈的一麵。

讓惡有惡報、善得善果。

所以,爹爹布置這一切,難道並不是為了提防天道?

秦無顯然跟蘇苒之想到一起去了,如若天道不善,那世間也不會如此安樂太平。

那麼,隻剩下一個答案。

親爹在提防原著男主曹子年。他此舉,是掩蓋自己的天命,給她成長的時間。

蘇苒之自己都能回憶起那本書的內容,其他人若是知曉也就不怎麼意外。

她很清楚的記得,《大道仙途》原著中,所有仙、妖、人都對魔氣恨之入骨。

仙道一脈,主修心;妖獸一途,主煉體;人嘛,大部分都是靠腦袋。

然而魔氣,會摧毀仙的道心,侵蝕妖的肉身,還會讓人神誌不清。

所謂魔,一般情況下沒有實體、沒有靈智,沾染上就分割不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一點點被魔氣摧毀。

但數千年前,也曾有真魔現世。那是由無數魔氣凝聚而成,具備了簡單靈智的真魔。

其所到之處,宛若人間地獄。

――百姓們喪失神智,一個個成了活的行屍走肉;前去幫助的仙人們道心受損,逐漸淪為普通人;妖物則開始缺胳膊少腿兒,神鳥朱雀更是直接被魔氣損毀了一隻翅膀。

那一場單方麵的淩虐,以真魔自己筋疲力竭而消失才畫上句號。

故此,秦無在飛升後,因為被勘測出來身負魔氣,仙人們便二話不說,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壓製住。困在一處荒蕪之地,日日派人檢查是否有魔氣泄漏。

而身為男主的曹子年天賦異稟。

雖然他修為不高,在帶著陳若沁的情況下,每每都能準確感知到魔氣在何處,並且單單憑借自身就能讓魔氣一點點消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