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能治愈沾染了魔氣的百姓。
因此百姓們對他感恩戴德,奉為活神仙。
這才有了之後他得道飛升的事情。
蘇苒之心想,原著有一個巨大的邏輯疏漏,那就是秦無從修煉到飛升,再到被壓製,從未泄漏過絲毫魔氣。
僅僅是在被壓製後,才有魔氣泄漏……
這不得不讓她有了些不好的聯想。
她憑借著曹子年可以徹底消除魔氣、秦無被壓製才泄漏魔氣這兩點,就能做不少推論來。
但一切還需要事實支撐。
蘇苒之也不會一棍子把男主曹子年打在惡人的陣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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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尋思著,爹爹讓自己和秦無要一直在一起,難道是想著讓秦無保護自己,等到自己實力強大,幫秦無掩蓋身上魔氣?
而若是現在回了鎮子,曹子年背後的人指不定就能勘測到他們倆的命運。
她能想到,卻解釋不出來。
因為,有關魔氣和曹子年的事情,蘇苒之都被天道限製著。
這一點她能理解,就像很多卜師推算出未來的大事,也都說不出來。隻能自己默默做小事來改變那還未發生的‘未來’。
因為,很多事情一旦說出口了,未來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時,往往都是向著更壞的方向發展。而且還無從改變。
畢竟,占卜、預測,本就是一種擾亂世間平衡的東西。
天道仁慈,在未來整片的死路中,往往會給所求之人留一線生機,就看自己能不能抓得住了。
但若是直接說出來,那就等於連那最後的一線生機都徹底斬斷。
因此,在秦無不知道曹子年的情況下,蘇苒之因為天道限製,並不能把他的存在講給秦無聽這件事,實屬正常。
蘇苒之挑著能說出口的給秦無講。
“爹爹完全掩蓋掉自己和我所有的存在痕跡,我感覺……他是在躲避彆人的窺測。”
秦無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起什麼,但思路還不大能理順。
蘇苒之繼續說:“我想,如果我現在踏入鎮子,百姓們就會回憶起所有過往。若是有心人想要傷害你我,定能把我們的現狀窺測出一二來。”
秦無一雙眼眸漆黑而幽深,他斟酌著開口:“有這種可能。”
秦無說過自己幼年時有次非要認蘇父當爹這件事,但那會兒蘇父其實不止說了‘我命中無子’這句話。
後麵還有句,‘你難道想冒充我女婿’?
他神色間閃過一絲害羞,說:“當時我不知這詞是何意,便沒放在心上。”
如今被蘇苒之一提醒,他反倒回憶起來了。
對於秦無這種非常聰明的人來說,很多記憶都是儲存起來的。
用不上的時候便不會想到,但若是仔細深究,那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的串出好多東西。
蘇苒之原本聽到‘嶽父’‘女婿’‘夫君’等詞不會有太多反應。
聽秦無這麼一說,她才想起這些詞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那是讓她和秦無親密無間,舉案齊眉,相伴至白首的意思。
蘇苒之被自己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想法驚了一下,然後就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秦無順手給她拍拍背,在這帶著絲絲涼爽的仲秋夜裡,他乾燥又溫熱的掌心似乎能從隔著衣襟,直接暖到蘇苒之心裡。
蘇苒之咳得更厲害了。
秦無:“……”
不過,兩人接下來的話再次回歸正題。
秦無這回神色明顯的凝重起來。
如果嶽父說的是真的,那麼有一個人應當想要取代他,成為苒苒的夫君。
預知了原著內容的蘇苒之聽這句話則非常雲裡霧裡,那本書可是以男主曹子年的視角出發所寫。
雖然前期講了很多曹子年與陳若沁分分合合的故事,但總體基調還是以曹子年拯救蒼生為主。
單單看原著的話,曹子年也不大像一個心思歹毒的反派。
不過曹子年本身如何,還得等之後看他行為處事再做評判。
但蘇苒之自己作為原著中一個小炮灰,早早的就沒影了,那還會有什麼彆人想要取代秦無,跟秦無爭奪自己的戲碼。
一想到這裡,蘇苒之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並不是反感情愛,隻是因為看得太透徹,所以才沒想過跟秦無有下一步。
像秦無這樣修為進境神速的人,遲早都要成仙的。
而她自己,恐怕隻能留在凡間。
這種無疾而終的情愛,蘇苒之擔心自己全身心投入後就不能及時抽身。
最後惹得滿腔愁怨,得不償失。
蘇苒之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她隻是不想再經曆撕心裂肺的離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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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說說走走,已經能理出一個大概思路。
那就是蘇父墳墓消失這件事,應當不是壞事,但在蘇苒之和秦無修為進境之前,還是不要去接觸為妙。
秦無自從想起那句‘替代’之後,壓低的眉尖就沒恢複過。
當天明前兩人到了深潭附近時,他眉間都要凝出褶子來了。
這會兒天色還沒亮,跳下去未免有些不太明智。
蘇苒之和秦無打算休息一會兒,等天光大亮,先看看周圍情況,再決定下不下水。
兩人躺在鋪滿落葉的地上,蘇苒之給秦無指了指附近山縫中的一顆大樹,說:“我當年就是爬那棵樹摘柿子,結果因為爬的太高,沒注意把一棵樹枝給壓斷了。整個人直接掉了下去。”
幸好下麵就是深潭,不然這麼直接磕在石頭上,還不得丟了小命。
但就算跌落深潭,她也沒什麼好受。
蘇苒之說:“我小時候可頑皮,‘怕’字怎麼寫的都不知道。我現在記得跌下去那會兒,我眼睛還睜著。可能就是因為被水刺激到了雙目,才導致後麵一下雨就看不見。”
如果沒有後續‘閉目可見’的能力,蘇苒之應當會覺得這就是一處普通的潭水,她當年也是幸運才撿回來一條小命。
但現在……蘇苒之確定這裡有大機緣!
秦無看著墨藍天色中伸在自己麵前的那隻手,眉目間的褶子淺了一點。
他順著苒苒手指的方向去看那卡在兩山縫隙中的樹。
仿佛能透過時光,看到接近六年前,才十歲的苒苒在這裡爬上爬下的頑皮身影。
那會兒應當跟現在是一樣的時節,仲秋,火紅的柿子掛在樹梢。柿子蓋上偶爾會因為山裡晚上太寒冷而凝上一層冰霜。
寧靜中透著溫馨。
看著看著,秦無終於有了些睡意。
他身邊有苒苒的氣息,這讓他覺得分外安心。
蘇苒之是在秦無呼吸平穩後一盞茶的時間睜開眼的,她到現在還沒忘剛剛秦無給自己順氣時拍在背上的手。
一如既往的溫暖乾燥,卻能帶起陣陣酥麻的感覺。
蘇苒之抬手擋在自己眼前,仿佛這樣就能遮掩住自己越來越滾燙的耳垂。
她是看得通透。
起初跟秦無回天問長,沒發生夫妻之實是因為兩人本來就是奉父母之命成親的。
沒有一絲喜歡的基礎在,蘇苒之會下意識排斥那樣的關係。
但後來她跟秦無熟悉了,她做夢夢到這人以後是要成仙、飛升的,蘇苒之更沒有什麼相守一生的念頭。
雖然她偶爾會覺得秦無很好看,哪兒哪兒都很符合她的審美和期待。
但因為兩人之間天塹一般的差距,她便從沒想過這檔子事兒。
要不是今兒秦無突然提起‘替代我女婿’這句話,蘇苒之恐怕現在還沒想過她跟秦無是拜了堂,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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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苒之醒來的時候,自己的手不知不覺已經伸展在身側。
而秦無早已起來,她身旁有了一堆剛摘的紅彤彤的柿子。
秦無剛又摘了一波柿子回來,他手裡捧著一件衣服,裡麵又兜了不少。
見蘇苒之看過來,秦無快步走近,拿走她順手摸在手裡的柿子,說:“先喝點粥墊墊肚子,一會兒再吃柿子。”
被管住的蘇苒之:“……”這種感覺出乎意料的好。
這裡本就在兩山之間,再加上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可能就得滾下來。所以,就算有柿子也沒人來摘。
秦無這些柿子真的全是靠本事采摘的。
蘇苒之看著這麼多顏色紅彤彤的柿子就開心,她說:“這麼多,我們吃不完全背走。”
之前木文給的火槐,因為後續的香氣,她和秦無都不大喜歡吃。便用功德包了一層後背在包裹裡,偶爾遇到感染風寒的百姓,就分一兩顆出去。
這些柿子雖然多,但以兩人的修為,完全不怕重,背著也沒事。
秦無斂了斂眉目,眉間的褶子已經不見了,看來他也不再糾結那什麼替代女婿之事。
有苒苒在身邊,沒必要去患得患失。
蘇苒之剛被秦無拿走了手上的柿子,這會兒沒忍住又摸了倆,在手裡捏著。
陽光灑過來,給她帶著笑容的臉上蒙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秦無感覺自己第一回知道‘巧笑倩兮’這個詞的含義。
他彆開目光的動作很是艱難,說:“不用全背著。一會兒先隨便吃點,之後找農家把柿子烙成餅帶在路上吃。”
蘇苒之笑容更燦爛:“這個法子好!”
兩人吃飽後,蘇苒之先閉目查看了一下深潭的具體深度。
她現在閉目可見的範圍是二裡地,足足有一千米遠。隻是不知道深度是不是也是這麼回事。
但這深潭顯然沒那麼深,蘇苒之仔細的掃過一遍後,大概確認道:“水深百米有餘,水裡麵的東西看不大清楚,可能有禁製。但應該沒有妖物出沒,而且,也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蘇苒之依然閉著眼睛,她斟酌著說:“禁製之內一定有東西。”
雖然她不知曉自己需要什麼,但當自己的‘視線’掃過水中,那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覺讓她指尖都有些顫抖。
就好像這裡有伴隨她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蘇苒之當機立斷的脫下外袍,把頭發盤好,說:“我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