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聞言湊了過來, 說:“靈性?”
上輩子的河伯天賦驚人,作為天生的河神,有關水域的知識全都印在他腦海中。
想到什麼, 自然就能知道其解釋。
但這輩子不一樣, 所有的知識全都是他一點一點摸索著學的,因此,對彆人也格外有耐心解惑。
他抬手指著這魚的眼睛,說:“你看, 它雙目含光, 這是初具靈氣的表現。”
李老爺子問:“初具靈氣, 那以後勤加修煉, 是不是能化龍啊?我記得有句老話說, 鯉魚躍龍門嘛。”
“那還早著。它僅僅是雙目蘊光, 可能是吃了點我的蛟鱗?”說到這裡, 河伯很不自信,甚至還環視了在場其他三人。
河伯比較實事求是, 能想到自己的鱗片, 也僅僅是因為剛剛李老爺子提了一嘴。
他繼續說,“但若這條魚之後沒有其他機緣, 它也就止步於此了。”
連修煉之途都踏不上,更彆提什麼躍龍門了。
“那它就是一條普通魚, 最多比其他魚機靈了一點。”
李老爺子自己研究過那蛟鱗, 要是真的吃掉就能化龍的話,河伯可能就要被不少有歹心的修士群起而攻之了。
在河伯點頭, 敲定這就是一條普通魚之後, 李老爺子問出了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那我們吃不吃它?看著比其他魚也肥美一點。”
河伯:“……”
很不巧,蘇苒之也記得這條魚。
不就是上午那會兒, 第一個給她捧場的小胖魚麼?
她說:“萬物有靈,尋常之物我們能吃,蘊了靈的生物,還是放過吧。”
就跟當時她不願意給龜仙投食一樣,因為她覺得那樣不尊重龜仙。
要不是龜仙執意要求,她和秦無就算是把饅頭給龜仙,也不會那樣投喂。
河伯手一鬆,就要把胖魚扔出去。
哪想到這魚極為親近蘇苒之,甩動著魚尾,就要往蘇苒之這邊跳。
蘇苒之還真怕它蹦到地上,把它自己砸暈。
順手接過胖魚後,順著城隍爺的意思,一把就把它扔出水行空間。
還不足一尺長的胖魚,還是回去水中遊玩吧。
河伯看著蘇苒之這一手,神色間有難掩的震驚。
“你……蘇先生,你不是卜師?”
眾所周知,不是會占卜的都被稱之為卜師。
隻有那種專精占卜,以占卜入道,窺氣運、改命數的才有資格被稱為卜師。
但卜師是不能修靈力的,不然就算是‘破’了天賦。
可這是水行之力凝成的空間,想要把裡麵的東西送出來,必須得用水行靈力包裹著,不然是不會被空間接納的。
想要把東西送出去,也是同理,不然出不去。
蘇苒之這麼隨手一拋,就能把胖魚送出去,一是代表她靈力可以離體,這時踏仙途境界的標誌;
二是她隨手就能分出這麼多水行靈力,代表她對靈力的運用十分得當。
最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蘇苒之她從頭到尾,沒有展現出靈力。
她就像普通人那樣隨手一拋……
河伯登時意識到,城隍爺為什麼對她禮遇有加了。
這是一位大大大能!
蘇苒之終於有機會闡明誤會了,她說:“嗯,晚輩不是卜師,能根據鱗片得知您在淮明府,實屬機緣巧合。”
李老爺子:“……”雖然先生們說過很多次他們不是卜師。
可他那個轉不停的六爻龜甲怎麼解釋?
但仙長們又不可能因此是而騙他。
李老爺子愈發糾結。
不過,也不是他告訴河伯說蘇苒之是卜師的,他隻說了自己得到蛟鱗後,得到先生指點才來的淮明府。
河伯到底是從小蛇長大的,很是聰明。
他說:“剛剛那魚,也是得了您的機緣?”
不然怎麼會不顧生死,就要往蘇苒之那邊跳?
蘇苒之沉思一下,道:“可能有一點點,我投喂過它一些東西。不過,在此之前,它也很有可能啃食過您贈予的蛟鱗。”
河伯見她態度一如之前,並沒有因為露了一手就趾高氣昂,當即對蘇苒之印象更好。
甚至還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出來品。
“這是咱們淮明府釀的最好的酒,我又在裡麵加了龍蟠草的汁,今年是釀製的第六年,聞其味,便能醉仙!”
蘇苒之下意識的看了秦無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上次喝酒還是因為有靈力可以化解酒勁,要是這酒真的醉仙的話……她一杯倒豈不是很沒麵子。
秦無眼神中同樣帶了不確定的神色,他小時候沒喝過酒,後來成為修士了,偶爾被人邀請喝酒,也都可以用靈力化開。
因此,他同樣也不確定自己的酒量。
兩人眼神一交換,秦無當即說:“淮明君,此酒才釀造六年就拿出來品,是不是有些暴遣天物?”
“能與先生們對飲,怎麼算暴遣天物?”
河伯一下排開酒壇泥封,一股醇香的味道散發開來,李老爺子當下就稱讚:“好酒!”
就連蘇苒之和秦無這種沒怎麼喝過酒的,都覺得此味醇厚,不同於想象中的火/辣。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沒辦法,隻能喝。
李老爺子乾坤袋中有炊具,他烤了四條魚,還煮了一鍋魚湯,四人一邊喝酒一邊交談,足足吃了一下午。
李老爺子半醉中,笑著說:“我已經好久沒經曆過開漁節了,現在想想都覺得渾身裡的熱血在燥啊!”
蘇苒之神誌還算清醒,但小臂撐在石桌上,支著自己的下巴。
心想,血在燥可能是喝酒喝的。
這‘醉仙’後勁兒真大。
河伯好酒,他有些微醺,指尖點在石桌上,道:“我本想說小李要是喜歡開漁節,還能趁著夜色出去猜燈謎,放河燈。結果今天實在不巧,要下雨嘍,下暴雨……”
話音剛落,蘇苒之眼睛就看不見了。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蘇苒之反應也比往常慢了半拍。
她並沒有第一時間閉上雙眸,而是依然睜著眼睛,眼前一派虛無。
在這份虛無中,耳朵所能聽到的聲音被放大數倍。
不管是雨滴砸落在水麵上的聲音,還是李老爺子的酒嗝聲,甚至還有外麵很遠處百姓們的驚呼聲,全都被收進耳朵。
人在黑暗中極容易缺乏安全感,因此,蘇苒之的第一反應是把鈍劍握在手裡。
她要是沒喝酒,完全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因為她隻需要閉上眼睛,就什麼都能看到了。
酒勁兒在黑暗中發酵。
河伯見她拿了一個不知道是劍還是什麼的東西,趕緊道:“蘇先生,喝點魚湯,熱的,解酒!”
因為他看不出蘇苒之身上的靈力,便下意識的覺得蘇苒之修為高深。
河伯還真的擔心她醉了後把這處大殿給劈斷。
‘醉仙’酒後勁兒上來了,蘇苒之覺得河伯的聲音有些陌生,唇邊又有秦無遞過來的魚湯。
蘇苒之喝了兩口,但解酒也沒這麼快。
秦無叮囑讓她把鈍劍收起來。
蘇苒之對於秦無的話還是比較聽,但她這會兒真的醉了,捏著鈍劍不撒手,道:“爹爹說,劍不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