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2 / 2)

秦無便不再勸她,隻是給她喂湯。

河伯看著兩人的相處,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感覺有什麼似曾相識的畫麵在自己眼前閃過。

他們修行中人,記憶力都很好。一旦一個念頭出來了,那就很難被壓回去。

尤其河伯也喝了酒,腦袋尤為較真。

“我怎麼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樣的場景……”

對了,兩年前的夏天,他經曆雷劫,順著河底往自己的廟裡遊。

那會兒他先是感知到有什麼人在暗中窺伺他。

然後他就‘顯靈’,把河上的船隻都檢查了一遍。

當時還是白天,有一艘畫舫裡,男男女女大都微醺,互相喂酒喂飯。

無比的活色生香。

想到這裡,河伯突然抖了抖,他根本沒法把那些活色生香的場麵帶入蘇苒之和秦無。

可因為醉酒後想到這些,他又硬生生把自己嚇出了汗,連醉意都沒了。

――要是被厲害的仙長知道自己想這些,還不得直接跟他絕交?

河伯靠在背後的柱子上,心想,不至於啊,自己沒道理因為仙長們喝了酒,就聯係到那種場麵。

修仙之人記憶裡極好,順著那個場麵往下引,河伯終於想到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是怎麼來的了!

他當時真的看到了秦無和蘇苒之,兩人是在一艘小船裡!

這下,河伯腦門上都在冒汗。

可能醉酒有利於活躍思維,河伯又想到當時自己‘顯靈’,還是因為那暗中窺伺了自己一會兒的大能,一眼把他看了個透徹!

就是那種什麼都遮不住、無力反抗的感覺。

不過,那目光中沒有絲毫惡意,好像就是偶然遇到,瞧他符合眼緣,多看了兩眼後。

最後錯過身,再回頭一‘瞥’。

當時,河伯就存了跟大能結交的念頭。

隻可惜他在那兒等了好幾日,都得不到任何回應。最後隻能悻悻遊走。

現在,河伯帶入蘇苒之就是那高人的身份,登時感覺靈台都清明起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微醺的蘇苒之。

蘇苒之對他的目光不熟悉,她能感知到對麵有人在看著自己,於是自己也努力的回看過去。

她心中剛一想到對麵的人,河伯就再一次感覺自己被看了個透徹。

那種感覺仿佛泰山壓頂,讓他呼吸仿佛都停滯下來。

蘇苒之其實不能說全醉,她潛意識還在一直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隨便‘望氣’。

不然嚇到彆人怎麼辦。

這會兒她眼睜睜看著麵前出現土黃色的功德之氣,酒勁兒登時就沒了。

不用想,這功德之氣就是河伯淮明君的。

但既然都看了,蘇苒之也顧不上其他,她把這‘氣’記在心裡,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出乎蘇苒之的意料,淮明君的功德之氣分為兩段。

中間好像被什麼斬斷了一樣,銜接不上。

這讓她下意識想起了老者們下的那盤棋。

黑子的最後一步,是……是下在哪兒來著?

蘇苒之閉上眼睛,努力複盤老者們的棋局。

“不,最後一步下的位置重要,重要的是先落子天元!天元才是那銜接整條大龍的關鍵!”

正所謂不破不立,先把破綻百出的‘死穴’露出,再用頹靡之勢掩蓋那層層布局的黑子,最後隻要往天元部分引,那黑龍就很容易成形!

而河伯顯得情況也是一樣,他的落子天元便是那‘天生神仙’。

前半段功德是壓製魔氣,殞落後澤被眾生所凝成;

後半段則是三百年前再次被冠以‘淮明君’之名,所形成的功德。

現在要做的,便是連接起兩縷功德。

今日‘開漁節、祭河伯’,難道不就是一個現成的機會嗎?

蘇苒之轉頭看向河伯,現在的她沒有剛剛那壓製的力量,恢複了普通人的氣息。

她說:“淮明君,此次降雨是為了下個月秋收,百姓們能得到豐厚的產糧。可外麵那些遊玩的人卻在抱怨突然降雨,導致自己不能放河燈遊玩,您完全可以讓百姓們把河燈從河伯廟那口井中放下去,再漂流至河岸上,依然可以祈福消災。”

許多河伯為了積累信仰之力,會先讓河水暴漲,洪水肆虐。

這樣百姓們便會求爺爺告奶奶的虔誠禱告。

但淮明君不要這樣的信仰。

可不這樣,生活安寧的百姓們便忘了他這個神。

以至於他連蛟都化不成。

當然,依然有那種很虔誠的信徒,但這樣的百姓很少。

今日是處暑,本來算是河伯這邊的大日子。他可以吸收很多功德來恢複身上經曆雷劫的創傷。

但卻因為這場雨,信仰還沒吸收到,便消散了。

蘇苒之這句話不過是讓他靈活變通一下,穩固信仰,這樣才能積累充裕的功德,去渡雷劫。

“這……”河伯愣了一瞬,瞬間想通其中關鍵,他站起來,對蘇苒之深深作揖。

然後來不及說太多道謝的話,先去給百姓們顯靈了。

身為神仙,他的職責就是守護百姓。不管他們信仰與否,河伯都不會拋棄他的子民。

雖然他經常會因為百姓們抱怨的話而傷心。

-

當天晚上,蘇苒之和秦無原本打算買花燈放的。

但因為河伯顯靈,百姓們熱情空前高漲。

他們倆去晚了,花燈都賣完了。

李老爺子則不勝酒力,喝了蜂蜜水後睡過去了。

河伯廟前,不管是賣花燈的小販,還是喜歡熱鬨的孩子和姑娘們,都很開心。

“河伯大人顯靈了!”

“我想要嫁一個如意郎君,我買了最漂亮的河燈,去河伯廟放。”

“我想考中秀才,走,咱們同窗幾個,一起去放河燈。”

還有一位大約八歲的姑娘被母親牽著,前後還被哥哥們保護著。她擠在人堆裡,不解地詢問:“娘,河伯大人說下雨是因為要澤被莊稼,為什麼他們最開始都在討厭下雨呢?祖父說百姓們都要靠莊稼吃飯的啊。”

“因為大家把目光暫時放在玩耍和放河燈上麵,下雨就不能玩了。”

小姑娘不解:“可莊稼才是最重要的啊。”

民以食為天,沒有糧食,大家都得餓肚子了。

前麵排隊放河燈的恰好排到了他們,女人點了點小姑娘的腦袋:“回去咱們再細細講,阿景,先寫了願望去放河燈吧。不然後麵的人要久等了。”

阿景拿了毛筆,她雖然剛練字不久,但祖父管得嚴,這會兒寫起來也是一板一眼的。

「唯願河伯大人開心無憂,笑口常開。――阿景」

燈光點燃,映著小姑娘清秀的眉目,配著叮咚的雨聲,這幾個字仿佛都帶了溫度。

阿景認真的把荷花花燈放到井邊。

就算旁邊有護欄,娘親還是牽著她一隻手,提防她掉下去。

阿景回頭看了娘親一眼,在她鼓勵的目光下,將河燈投入井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