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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內,蘇苒之和秦無沒有躺下,隻是並肩坐著。
秦無扶著妻子的肩膀,讓她稍微離自己遠一點。
蘇苒之眨眨眼睛,無聲詢問:“怎麼了?”
秦無指了指自己,道:“沒時間沐浴,有味道。”
其實苒苒抱他時候他都僵了一瞬,隻不過剛當著桑落的麵不好說。
蘇苒之保持著歪頭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秦無。
他玄色的外袍破破碎碎,袖口已經碎的不成樣子,被腕帶綁著才沒散開。
領口、胸膛處都能看到裡衣,甚至後背處有一條很長的傷口,外袍和裡衣都被割爛。
蘇苒之已經用功德靈力為他溫養過一遍了。
這一切,不難想到,秦無是花了多大力氣才找到這裡,還破開穹頂的。
秦無對自己如此,蘇苒之還在乎什麼洗不洗澡?
秦無抬手按在蘇苒之的後腦上,自己麵上的土灰都未來得及擦去。
但在這樣的目光下,他無法抵抗,重重吻下去。
沒人知道他在山尖上遇到了多少磨難,又在群山中找了多久,遇到了多少禁製、機關。
秦無這回清楚的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很陌生,但用起來卻無比順手的力量。
要不是憑借這股力量,他一定不可能這麼早找到苒苒。
受點傷什麼的……
秦無不在乎。
他吻開苒苒的唇縫,不斷加深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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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第二日,其實隻是一個時辰後,而且天色一直都是黑暗的。
桑落早早給蘇苒之和秦無安排了很靠前,卻又不容易引來太多關注的位子。
“滌墨節,顧名思義,就是洗滌筆尖的墨水,您要是覺得有趣,明兒個也可以自己洗洗,湊個熱鬨。”
蘇苒之道謝後,在桑落走之前,多問了一句:“神女,為什麼有這個特殊節日?”
她想看看桑落知不知道金線其實就在筆尖。
桑落想了想,道:“洗筆其實是我骨子裡帶來的習慣,後來百姓們見我洗筆,也都跟著來,久而久之,就叫滌墨節了。”
其實她有時候也不解,自己分明以九月命名,怎麼會跟洗筆相關?
但她卻很喜歡清洗的過程,在洗筆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開心的回憶,感覺時光都流淌的慢了點。
秦無則看了蘇苒之一眼,他沒說話,但已經能猜出一些。
秦無換了身衣服,牽著蘇苒之去外麵的山林中。
依然是漆黑一片,但處處都有價值不菲的夜明珠,對於蘇苒之和秦無而言,看清周圍地形不在話下。
神女小聲道:“變出來的而已。”
這裡是她的域,連子民都是她的,很多東西自然也可以隨心變。
就連那砸扁了的棺槨,現在都複原了。
神女給蘇苒之和秦無定的地方在前麵兩顆夜明珠離得最遠的地方。
光線暗淡,確實不怎麼引人注目。
地上擺著兩隻蒲團,麵前是桑木做的矮幾,矮幾上有一隻兩巴掌大的瓷碗,旁邊是一個木桶。
他們的這個木桶是擺好的,其他人的木桶都是自己拎的水。
蘇苒之撚起麵前的筆,其實筆尖根本沒有沾染墨水,在碗中洗一洗也不過圖個吉利。
她前麵不遠處的桑落神女已經開始清洗,蘇苒之看著桑落指尖落在水中,從她這個角度按理說看不清水碗中的情況。
但蘇苒之卻看到了水麵上暈染開的漣漪。
――“小桑落,今日不用洗了,我得出去一趟。”
“大人不是最喜歡八月出去嗎,今年八月就沒走,偏偏在桑落這個月出去。”
畫麵中的蘇苒之穿著青白色衣衫,跟她想象中神仙隆重又華麗的衣袍完全不一樣。
她好像就是一個普通人。
“今年世道不好,中秋我不是在忙嘛,自然沒機會出去了。”
畫麵中的桑落神女看起來隻有二八年華,小巧可愛,遠沒有現在的氣場。
她仗著自己年紀小,一邊給蘇苒之係好衣帶上的香囊一邊說:“大人想見誰直接召見不好嗎,為什麼還要親自走一趟呢?”
蘇苒之笑著開玩笑:“因為他不聽話,召見不來,我隻能眼巴巴追著他去見了。”
桑落震驚了,香囊都差點掉了:“世間居然有如此不識好歹之人!”
蘇苒之揉揉她的腦袋,一閃身就消失了。
畫麵一轉,麵前一張石桌,一壺茶,兩隻杯子。
她用小火燒了好幾壺水,燒開後溫了再換新的水燒。
許久之後,終於有腳步聲傳來。
來人身長而挺,所踏之處黑霧繚繞……
不對,那不是黑霧,是一團團黑色的水漬。
“怎麼又去淋雨,正巧我這杯茶剛燒熱,祛祛寒氣。”
畫麵定格在蘇苒之倒茶、舉杯的時刻,然後桑落指尖從水中抬起,畫麵全散了。
情景破碎前,蘇苒之聽到了來人的話,聲音極小,當初的蘇苒之可能都聽不清。
那句話像是歎息,又或許是美好的希冀――“為了能更早與苒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