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蘇長河幻境(完)...)(1 / 2)

秦無的滿腔溫柔和小心翼翼, 被這句輕飄飄的話一擊而散,轉而凝聚為強大的抗爭意識――就算是曾經的嶽父,也沒有在人家夫妻倆過得好好的時候, 拆人姻緣的道理。

秦無本以為聽到這句話的蘇苒之會無奈, 會一哂而過,會跟嶽父講明白兩人一路的辛苦和不易。

――總之,就是要證明他和苒苒已經日久生情,不可分開了。

哪想到麵前的苒苒壓根頭都沒有轉回來一下, 疑惑道:“爹, 大人是誰?成親怎麼又成了權宜之計?”

秦無心中陡然一驚, 這是年僅十五歲的苒苒!

也就是說, 現在的苒苒將自己‘壓製’回十五歲, 正在陪劍靈蘇長河重新經曆當年最痛苦的階段。

一時間, 秦無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現在, 他就是當年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陪蘇長河走完這一段曆程。

果不其然, 那邊蘇長河的‘回光返照’很快就消散。恢複了老態龍鐘, 重病臥榻的樣子,他雙眸渾濁, 彆說抬頭去看剛進門的秦無了,這會兒就算是抬眸去看清蘇苒之都費勁。

他隻能努力動了動被閨女握在手心裡的手指, 努力傳達出他還活著的事實。

良久, 蘇長河長籲一口,有氣無力道:“苒苒……苒苒啊……”

滄桑的聲音在封閉的房間內回蕩, 滿滿都是不舍。

蘇苒之剛剛聽到親爹‘托孤’時強撐著沒有哭, 這會兒被兩句‘苒苒’叫得淚流滿麵,肩膀抖個不停。

她幾乎哭成一個淚人。

因為這兩句包含了老父親的所有牽掛和不舍, 他明知閨女前路黑暗,荊棘遍布,甚至沒有一條好路能走,但他卻無法再為其披荊斬棘!

他的苒苒,他的小大人才十五歲!

那兩句僅僅呼喚了名字,卻沒有說話來的話應當是――

“苒苒,剩下的路,爹不能陪著你走了。爹雖然將你托付給秦無,但還是希望你能明白,隻有自己強大起來,不成為任何一個人的附庸,才能活得輕鬆自在。你一個人,應當好好照顧自己,吃飽穿暖是第一位。下雨了也不要怕,重新找一把趁手的劍,拿著劍,沒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大人啊,鈍劍再也不能伴您左右,鈍劍要跟那天道意識同歸於儘了。希望您能再找到一把合適的武器,砍斷所有荊棘――這是鈍劍能為您做得最後一件事了。”

蘇長河說完這兩句,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

蘇苒之無聲的哭泣良久,胡亂抹了把臉,為蘇長河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他好幾眼,這才轉過身來。

秦無對苒苒點頭致意。

然而蘇苒之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卻還記得輕手輕腳的出門,不要吵醒蘇長河。

秦無隻能跟在苒苒身後出去。

十五歲的苒苒臉上基本上藏不住心事,她將悲傷和難過都刻在眼睛裡,對待秦無卻還是恪守著禮儀。

她抱拳行了個江湖禮,沙啞著說:“仙長安好,我是蘇苒之,與您有婚約之人。”

秦無記憶力很好,他們修仙之人記憶力都不錯。

麵前的苒苒跟不慎遙遠的五年前記憶慢慢融合,接下來,苒苒果然說:“婚約雖是一紙文書,但在男女雙方差距巨大時,一般按照無效論處。此番您能在我父親病危時趕回來,我萬分感謝。但您放心,成親一事隻是寬慰家父之言。君心之恒,皆向道矣。苒之不會成為仙長成仙路上的絆腳石。”

這話說得委婉,而且還將秦無捧得高高的。

傳達的意思無非就是――是我爹說當年他對您有恩,叫您過來跟我成親。但您貴為仙長,我隻是普通人家姑娘,我不會死賴著您,等我爹病情緩和,您回您的天問長,我住我的商和鎮,我們依然不會有任何交集。

秦無驟然重溫此話,整顆心像是被一隻有勁的手緊緊攥著,捏得他要喘不過氣來。

當年喪失所有記憶,又是天問長天之驕子的秦無聽聞此話,隻是冷淡點頭,在蘇苒之轉身時,解釋道:“在下自然是希望蘇前輩病情能好轉。但前輩安排,皆有深意,姑娘可否細聽在下一言?”

蘇苒之果然頓住腳步,轉身過來:“仙長請賜教。”

她說話做事有板有眼,對秦無的態度完全不像是未過門的夫君,更像是凡人禮遇仙長的情況。

秦無當時說:“姑娘不知前輩為何所傷,又不通曉化解之法。又怎能心甘情願守在商和鎮,安居一隅?再說,既然是蘇前輩都無法一戰的對手,萬一那人再次找來,姑娘該當何為?”

蘇苒之杏眸陡然瞪圓,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無。

五年前,秦無第一次對蘇苒之伸出手,道:“姑娘想必也看出蘇前輩時日無多,如今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何不跟我回天問長,待我進入內門,姑娘便能得修仙引氣之法。倘若姑娘修煉有成,也不辜負嶽父一腔拳拳慈父之心。”

秦無頓了頓,又道:“在下對姑娘並無非分之想,隻因前輩曾對在下有養育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希望姑娘能不辜負前輩所望。”

不管是自由自在活著也好,還是找回曾經的身份也罷,蘇長河都希望蘇苒之能過得好――不再仰人鼻息,而是活出自己的命。

蘇苒之沉默良久,抬手搭在秦無手心裡。

熟悉的觸感傳來,秦無心疼之餘,隻感覺一股蘇麻的感覺竄到腦袋,當年的種種皆曆曆在目,一幕幕在恢複了記憶的秦無麵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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