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須臾後,忽的想起什麼事,複又問他:“三娘她,究竟去了何處?”
此話一出,換顧勉沉默了。片刻過後,顧勉方抬手拍了拍顧清遠的肩膀,“等明日你隨我去過周府,我自會將事情原委告知於你,屆時還望你暫且收起那些無用的風骨。”
顧清遠腦子幾乎是嗡的一下,那日南安王說與他和趙子桓聽的話不自覺的湧上腦海,加之南安王這三個多月以來的確未曾發難過顧府,若真是這樣,一切便說的通了。
“三娘她,她是不是……”顧清遠想要同他確認什麼,然而心裡卻又不大願意相信,父親怎麼能這樣做?
這樣長的時日,竟是連一個侍妾的名分也不願意給她,未免太過於折辱人了。
“是不是被送去了南安王府?”顧清遠話音越來越低,最後兩個字險些叫人聽不清。
顧勉麵色微動,冷冷答道:“你會如此問,想必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侯府養了她十六年,她也該有所回報。如今南安王尚未娶妻,是以不能給三娘正當的名分,待他日王妃入府,想來王爺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阿耶!”顧清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由拔高音量,神情急切地道:“三娘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呐,不是什麼可以拿來隨意買賣交換的物件!你們這樣做,就不覺得自己太過涼薄些了嗎?”
話音剛落,一記耳光也重重打在了顧清遠的臉頰上,顧勉尖厲怒喝的聲音也同時傳入他的耳中:“如若當時還有旁的辦法,你以為我與你祖母會願意這樣嗎?三娘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又怎會半點不疼她?你最好給我清醒一些,莫要想著做出些個以卵擊石的事情來,那樣不僅會害了三娘,整個顧家也要跟著遭殃。打從她入了王爺眼的那日起,她的命便再也由不得她。”
顧清遠廣袖之下的雙手緊緊握拳,饒是心中覺得憤怒羞辱到了極點,也隻能極力克製壓抑,現在的顧府在南安王府麵前,的確不過是那板上一塊細小的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用一個小小的女子去換得整個家族的平安和將來,在顧勉這樣的人看來無疑是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利益之舉。
顧清遠心下深知父親和祖母的用意,可他就是無法認同這一點,隻能死死咬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是夜,晚風微涼,顧錦棠沐浴過後著一襲淺色睡裙靜坐在炕上等待宋霆越的到來。那隻荷包她昨日便已繡好,今兒夜裡正好可以送與宋霆越交差。
約莫兩刻鐘後,宋霆越邁著大步過來,顧錦棠將人迎到屋裡,做出一副歡喜羞赧的模樣將那荷包取出來送到宋霆越手上。
“前些日子說要送與王爺的荷包,奴婢已經繡好,還請王爺過目。”
宋霆越輕輕嗯了一聲,垂眸看向那寶藍色的荷包,其上以銀線繡出祥雲的圖案,繡工雖不及嫻熟繡娘,卻也不算差,倒也勉強能入他眼。
將那荷包往炕桌上擱下,宋霆越將目光回落到顧錦棠輕逸貼身的寢衣之上,不免令他心思變得不單純起來。
“王爺是覺得奴婢繡的荷包不夠好,不願收下嗎?”顧錦棠佯裝傷懷,桃花美目裡生出濕意,握了手帕便要拭淚。
“這既是娘子親手繡的荷包,本王又怎會忍心不收。”宋霆越灼熱的手掌撫上顧錦棠的臉頰,喘著粗氣意亂情迷地道:“隻是接下來還有旁的事情要做,待完事後本王自會將它係在腰帶上。”
……
“奴婢想看些書打發白日的時間,不知王爺可否容情,準許奴婢去王爺的藏書閣裡找些書帶回來看?”
顧錦棠由著他胡鬨,隻將頭埋進他寬厚的臂彎裡。
宋霆越稍稍停下解腰上玉帶的動作,片刻後將手掐上顧錦棠的細腰,顧錦棠擰眉哼了一聲,眼前人又湊到她耳邊道:“現下還不是你分心的時候,隻要你乖乖聽話,本王自會考慮你方才所言。”
言畢,顧錦棠便感覺到雙腳離地,宋霆越總是可以毫不費力地站著抱住她。
良久後,趙嬤嬤送了熱水進來,宋霆越清洗過後三兩下就將身上的衣袍恢複原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然而顧錦棠的寢衣卻是皺的不成樣子。
“一樓的書隨你看,不許上二樓。去之前命人去李管事處知會一聲,讓他帶著你過去。”
宋霆越一麵說,一麵將扶著妝台綿軟無力的顧錦棠打橫抱起放到寬大的床榻之上,鬼使神差地替她蓋上被子方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