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棠恰到好處的附和,果不其然,她的話音才剛落下,外頭就傳來了叩門聲。
“姑娘晚膳想用什麼?”
傳入耳中的是趙嬤嬤的聲音。
“做點清淡些的菜色即可。”
話音落下,隻聽外頭的人應了一聲,隨後轉身離開。
入夜後,清爽的晚風舒適宜人,空中明月高懸,顧錦棠獨自於燈下納著鞋底,她摸不清宋霆越今晚會不會過來,又不想過於傷眼,是以預備繡到戌正就停下。
戌時三刻,宋霆越行至屋外,不叫人通傳,自個兒推開隔扇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看到便是她認真落針的模樣。
她手中鞋墊的大小,隻需一眼就知不是女兒家穿的。
“娘子這是預備給誰做鞋子?”宋霆越大步來到她身前,有些明知故問。
這人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顧錦棠被他這突然發出的聲音稍稍嚇了一跳,穩住心神後抬眸看他,“自然是給王爺做的。”
“怎的忽然這般體貼起本王來了。”
宋霆越說話間往她對麵坐下,而後自己斟了杯茶水抬手送到唇畔,看著她的桃花眼徐徐喝著。
“王爺允奴婢今日出府,又為我使了這麼多銀子,奴婢實在無以為報,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顧錦棠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把東西放下。”宋霆越心中升起些許暗喜,麵上卻是不顯分毫,語氣倨傲,“你將本王伺候的舒坦了就是最好的報答。”
將人並未坐在一處,中間還隔了張炕桌,顧錦棠仍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今夜他是喝了酒的。
顧錦棠正這樣暗自思忖著,宋霆越那廂卻不知發的什麼瘋,將她打橫抱起往屋外走去,叫她有些心慌。
“王爺要帶奴婢去什麼地方?”
她的心裡多少是感到害怕的,怕他借著酒勁帶她去一些不甚密閉的地方行事,縱然她現在要對他虛以委蛇,卻也無法做到坦然地接受此等折辱。
“伺候本王沐浴就好。”
因此間離他的院子不遠,宋霆越就索性就抱著她走過去。
浴池裡已經注滿熱水,水麵上泛著氤氳的霧氣,鏤空的雕花木門外候著兩個青衣侍女,顧錦棠總覺得她們二人仿佛就在自己背後,隻要略偏過頭便可將她看得一清二楚。
顧錦棠腦子裡的弦繃得太緊,以至於手腳都變得有些僵硬遲鈍。
“愣在那處做何,過來替本王寬衣。”
顧錦棠垂著首慢慢地走過去,抬手解了許久才將他的繁複衣袍解開。
宋霆越進到池中,池水不過堪堪漫過他的腰腹而已。然而於顧錦棠而言,差點就可漫過胸口。
“可是要本王命她們進來替你寬衣?”
聽出他聲音裡的不耐,顧錦棠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強行忍住羞恥感和憤怒退下衣裙,顫巍巍地走向他。
“這副忸怩模樣是做何?方才不是還親口說要報答本王,怎的這會子倒是耍起性子來了?”宋霆越說罷便將她撈到懷裡,禁錮在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之下。
顧錦棠腦子裡繃著根弦,麵色潮紅地推拒他,看著他的眼近乎哀求地說道:“待會兒奴婢去屋裡好生伺候王爺好不好?”
“不好。”語氣裡是不容拒絕的強勢和冰冷,目光往下。
顧錦棠近乎絕望的閉上眼睛,死死咬唇不肯發出半點聲音來,跟個木頭人似的。
……
宋霆越抱著人從浴房出來時,顧錦棠已是雙眼通紅,將頭埋在他的臂彎裡,好似隻要不去看她們,她們方才就不在此間一般。
覺察到懷中人還在同他鬨脾氣,宋霆越也不慣著她,板著臉沉聲道:“此廂事上還容不得你說半個不字,本王想在何處、何時行事皆可,你不過是一低賤的婢爾,隻需服從主子的命令,這點你要記清楚。偶爾矯情一回本王可以當是男女間的情.趣縱著你,可若是矯情過了頭,本王少不得要敲打你。”
“找個婆子送她回去。”宋霆越忽的將人放下,吩咐身後的崔榮道。
崔榮瞧出他心情不好,低眉順眼地道聲是,眸光掃過那搖搖欲墜的顧娘子一眼,忙不迭地去尋了個氣力大些的婆子來扶她。
縱然有那婆子從旁扶著她,顧錦棠這一路也走的甚是艱難。
好容易走回院中,廊下等候多時的綠醅見她回來了,瞧著麵色不好,連忙上前換自己去扶她,將她往床榻上安頓好,方吹了蠟燭輕聲退出去。
從前她們二人相處時,向來都是隻要顧錦棠不肯與綠醅說話,她也就不去過問。
在宋霆越看來,她不過是個玩物,一個玩物難道還需要有什麼尊嚴和自我嗎?
顧錦棠如是想著,深恨自己這段時間自以為是的天真,天真的以為自己虛以委蛇的討好,就可以讓他稍將自己當做一個有尊嚴的人來看待,能夠稍稍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沒關係,再忍一忍,很快她就可以逃離他了。顧錦棠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過了許久方淺淺入眠。
次日陳嬤嬤過來時,見顧錦棠整個人怏怏的,今日王爺出府前瞧上去不甚開心,心裡便知定是她昨日又惹了王爺不快,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巴巴地同人擰著。
她倒是不在意顧錦棠作死,隻是不願瞧見王爺因為她失了好心情,少不得提點她一二,“王爺素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娘子千萬莫要想著同他來硬的,何不試著溫軟一些,哄的王爺高興了,總是吃不了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