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江城 順順利利地進了城(1 / 2)

奪棠 青山丶遠黛 8975 字 10個月前

孫璠痛得渾身直冒冷汗, 額上更是結了一層密密的汗珠,本能地欲要說出“好看”二字,恍惚間想起他自稱本王, 身邊帶著這麼多侍衛, 想來身份假不了,那兩個字便又被他迅速地咽了回去。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小人並不知道那娘子生得好不好看,那日小人與她在街上相遇,她戴著帷帽並未露出臉來, 主動接近小人說是被小人的英姿所折,特邀小人於酉正來此處相會……”

一番話說的半真半假,避重就輕,妄想著瞞過他去。

“被你的英姿所折?”宋霆越仿佛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借著火光眼神輕蔑地打量他那有些肥胖的身軀, 語氣冷然:“方才你一口一個娘子、心肝的叫著, 若非見過她的真容, 又豈會如此上心?本王的煞神名號人儘皆知, 欺瞞本王的後果,你可承受的起?”

大晟的煞神王爺,除卻那在戰場上殺人如麻、踏過屍山血海的南安王, 還能有誰。孫璠越發驚懼, 又被他的氣勢所懾, 當即顫著聲欲要將自己的罪過化小一些:“那日, 那日,小人在街上騎馬,一時不察險些撞了人去, 是那娘子衝出來將人救下,小人及時收了韁繩令馬停下,偏頭查看她二人是否受傷時瞧見了被風吹起帷帽露出臉來的娘子,小人的確被那娘子的好顏色所吸引,卻並未起那等冒犯之心,全然是今晨小人上門致歉時那娘子主動勾.引,道是對小人心馳神往,要避開人於今日酉時相見……小人句句屬實,絕無虛言,還望王爺明鑒……”

“如此說,她當真是折服於你的英姿主動要與私會?”宋霆越麵色越發冰冷,偏那孫璠膽小如鼠,平日裡不過仗著家世欺負些平頭百姓罷了,這會子又哪裡敢抬頭看一隻手就能捏死他的宋霆越。

全然不知宋霆越此時的臉色有多麼難看的孫璠繼續作死,一股腦的將臟水統統往顧錦棠身上潑:“是,是她不守婦道主動引.誘於小人,小人雖有罪過,也不過是犯了尋常郎君皆會有的色.心。”

“你可知,本王為何尋她?”

孫璠這會子隻覺得腿疼,手疼,被夏衍重重踹了一腳的屁.股也疼,連帶著腦子都是空空的,茫然地搖了搖頭。

“生出你這麼個蠢貨討債鬼,你阿耶阿娘這輩子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本王的女人,豈會看得上你?”

“叫你酉正過來不過是誆你,實則人早跑了。”

宋霆越每說一句,眼中殺意便更甚一分。夏衍覺察到主子的意圖,忽的鬆開對孫璠的鉗製,摸上劍鞘,隻等他下達命令。

孫璠還不算蠢笨如豬,耳聽得宋霆越說出那娘子是他的女人,當即嚇得渾身止不住地哆嗦,眼淚唰地一下就從眼裡掉了下來,呼天喊地地朝人求饒起來:“王爺饒命,小人並不知道那娘子是王爺的人,若小人知道,借小人十個腦袋小人也不敢多看她一眼,更不敢招惹得罪……王爺饒命呐……”

一番哭爹喊娘的求饒聲並未令宋霆越有所動容,看他一眼都嫌汙了眼睛,轉過身看向那花圃中的一株木芙蓉道:“當街縱馬、欺男霸女,你死百次都不足為惜。”

待冰冷的話語落下後,不過須臾間,夏衍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她必是糊弄完這蠢物立時跑了,速速派人去附近尋人。”宋霆越沉聲吩咐完,兀自邁開步子來到那花圃前,拔劍砍倒一片花枝。

他這些時日為她抓心撓肝,她倒是有閒心種花。

房中還留有一些她未帶走的衣裙,其中一件是貼身的裡衣,他見她穿過,上頭繡著兩朵粉色的並蒂牡丹。

宋霆越皺著眉鬼使神差地將那件裡衣揉成團放入廣袖之中,並不知道自己這般做是為著什麼。

*

隔天,崎嶇的山路上,顧錦棠仍與綠醅同乘一匹馬,商隊有數十人,其中不乏身高體壯的練家子,雖不及宋霆越那般高大,將近六尺的身量放在古時來看算是很高了。

這支商隊的掌櫃是個女郎,姓薛,家中行九,人稱薛九娘,做的也是瓷器生意,因鞏縣燒製白瓷、唐三彩、唐清華的工藝頗為精湛,在楚地頗為暢銷,是以便做起這檔生意來。

不走官道雖然正中顧錦棠的下懷,卻又不免令她疑惑,走官道顯然更為安全穩妥,這支商隊偏偏不走尋常路,要往這難行的山路上走,如何叫人不奇怪。

薛九娘看出她神色間的疑惑,昨日夜裡給了她答案,道是一來近來官府盤查的頗為嚴苛,她們的商隊裡有十餘位女郎,盤查起來自然更為費時;二來官道繞路,不如走山路這般直來直去;三來她既拿了她們尋求同行的銀錢,且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她們二人又隻有雁戶戶籍,值此多事之秋,接受盤查時不免惹眼,不若走山路方便。

這條理由皆合情合理、有理有據。可顧錦棠仍是覺得有些古怪,不光是這支商隊的行走路線,連帶著商隊裡的一些人,亦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

本就是她與綠醅麻煩他們,顧錦棠不欲多生事端,平日裡服從薛九娘的安排,隻管跟著他們走,也不多言,幫著做些搭帳篷拾柴火的瑣碎之事。

薛九娘觀她們二人幾乎是時時都帶著帷帽,借著閒聊的機會也曾問過顧錦棠原因,顧錦棠道是臉上生瘡、麵目可憎,怕她不信,特意掀開簾子露出小半塊臉給她看,薛九娘定睛瞧了,果見一片桃花蘚似的紅點。

可,凡事太過刻意,反而容易讓人生出疑心來,薛九娘是個心思縝密的,觀她言談舉止不似尋常人家的女郎,且又不缺銀錢,放著在鞏縣的安生日子不過倒要跟著她們往巴山楚水淒涼地的地方去,這一點也很難不叫人感到疑惑。

是以借著這日忽逢陣雨,她們皆被淋濕了帷帽,那布簾借著水貼在臉上,薛九娘招呼商隊的人往前方的山洞裡躲了,又從車上的櫃子裡找出兩方帕子遞給顧錦棠和綠醅擦擦臉。

即便顧錦棠背對著她,然薛九娘眼力過人,加之有心偷看,還是將她的真實樣貌看了去。

那一瞬,薛九娘好似懂得了她們為何不走官道,這世間,女兒身本就勢弱,出門在外相貌出眾更是容易招致一些無妄的禍端。

她們選擇了相信她,她自然不會辜負她們的這番信任。便是看在那些銀錢的份上,也得將她們安安全全地帶至楚地才好。

此番夾帶了好些瓷器外的東西回去,又掙了不少錢,待日後見了教首複命後,必定少不了他的誇讚。

這般往西南而行,月餘之後,商隊抵達楚地,顧錦棠和綠醅不敢進城,辭彆薛九娘後,暫且尋了座江城外的村莊落腳。

在村裡借住幾日後,顧錦棠確定了一件事,江城的盤查較之洛京要寬鬆許多,起初盤查的人還會對著畫像細細地比對,遇上有一星半點相像之處的,還會拿水盆來叫人擦臉再做比對,可這般高強度卻又一無所獲的工作時日一旦長了,不免叫人生出懈怠,加之有僥幸心理認為大晟幅員遼闊,那逃婢如何就偏偏逃至江城呢?

如此一來,時至今日已是兩個月過去,那些盤查之人早已心生懈怠,草草看上兩眼後覺得不像便會放人出城入城。

這回顧錦棠更是警惕,雖然知道盤查的不嚴,仍是不敢輕舉妄動,足足在村子裡又停留了月餘直至十二月來臨,江城下起了雪,天氣寒涼,那些個盤查之人凍得手腳生寒,哪裡還有心思細細盤查。

顧錦棠想好了說詞,塗上她花高價從鎮上買來的拿水擦洗後亦不會全脫的脂粉塗了臉,與綠醅排一左一右、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分批進了城。

如她所料,那盤查之人見她手持的不是過所而是雁戶,當即就認真不少,先不看那畫像,高聲叫人端了盆水來。

其實這兩個月他每日都會遇上幾個雁戶,也算是見怪不怪,不過既然上頭特意點名那兩個女子是用的雁戶名義出逃,少不得要多上些心。

有模有樣地往臉上抹了幾把,顧錦棠照著自己練習了許久的看似用力實則力道不大的動作搓臉,那些脂粉不過被洗下去少許,大多都還粘在臉上掩去她的大半容顏。

對著那畫像看了看,又看看眼前這位不過尋常模樣的女郎,揮手示意她過去。

顧錦棠進城後,心跳反而變得更快,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太過於欣喜和激動。她在城門口的一處茶樓前點了花茶和糕點,靜待綠醅進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