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的燭光下, 顧錦棠垂著眸呆坐在床沿處,床帳上映出她的剪影,宋霆越負手立於屋子正中, 目光落到顧錦棠的青絲上, 淡淡道了句過來。
顧錦棠藏於袖中的雙手握成拳頭,抿著唇不發一言, 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做出這副憤恨的樣子給誰看?”宋霆越語帶譏諷, 手指撫上她不點而赤的朱唇撬開她的貝齒往裡, 垂眸冷冷一笑嘲諷她道:“你說, 那趙家的世子若是知道這數月裡你與本王之間的勾當,還會覺得你冰清玉潔,一門心思的喜歡你嗎?”
如此一番話,聽在顧錦棠耳裡隻覺得屈辱、惱恨,偏又說不出話, 能做的唯有默默在心裡用她能想到的咒罵人的話一字不差地全部回敬給他。
他亦不知自己為何會在此時提及趙子桓, 縱然顧錦棠並未對趙子桓起過心思, 可他心裡就是覺得不快,就像是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曾被人覬覦過。
宋霆越垂眸看著她闔目無聲的模樣, 心中暗暗生恨,似是恨自己為何會被她牽動情緒, 又好似是恨她從不曾真正將他看在眼裡、放在心上過。
胸中那口濁氣難抒, 收回手觸上衣袍要她睜眼。
顧錦棠在現代談過戀愛, 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可這會子不過看他一眼, 便覺得可怖驚懼。
“不願意?”宋霆越看她失神發愣,兩手並用將她托到案上坐下,俯身垂首含住那唇, 他身上那隱隱的酒氣直往顧錦棠的鼻腔裡竄。
身上的衣衫被她揉亂,額上出了層薄薄的細汗,不過顧錦棠此時隻能看到他的發頂,不曾瞧見他額上的汗。
一刻鐘後他方挺直腰身,嘴唇和喉嚨微微一動,繼而按住她白嫩的肩,整個人開始往她身上貼。
顧錦棠整個人仍是雲裡霧裡的,猶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吃拆入腹。
良久後,宋霆越鬆開對她的鉗製,而後不緊不慢地整理起身上的玄色衣袍。
見那長岸的一條腿幾近斷裂,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奴婢何時可以見到綠醅?”顧錦棠麵色和雪膚上皆透著淡淡的紅,低聲問他。
到了這種時候,她滿心裡想著的卻還是那個跟她一樣腦子進水的丫鬟。
宋霆越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有憤怒,有不屑,亦有些許莫名的泛酸。
“你現在不過是本王一暖床婢爾,有何資格與本王談條件?等何時有了身子,本王或可看在你腹中胎兒的份上考慮一二。”
說完,抬手將那玉帶扔給顧錦棠,用命令的口吻驅使她道:“過來替本王係上。”
顧錦棠聞言,內心掙紮良久後才咬著唇起身走上前替他係腰帶。
她隻能不停的告訴自己,知行皆臟的人是宋霆越,從來都不是她。
待宋霆越從屋裡出來,崔榮立即喚了雲珠過來將門鎖上。
此後的三五日裡,顧錦棠一直都沒什麼胃口,每頓飯堪堪用上幾口清炒時蔬便再也吃不下了。
雲枝看她清減不少,不免憂心起來,趁著給她送膳食的時間,壓低聲音問她道:“顧娘子是在擔心綠醅姐姐嗎?”
“是,我很擔心她。”顧錦棠對著她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終是感性占據了上風。
暫且將理性拋置腦後,輕聲細語地懇求她道:“你可以幫我打探一下綠醅的消息嗎?我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雲枝見她眼神真摯懇切,到底不忍心拒絕,思量再三後朝顧錦棠微微頷首。
“謝謝你,雲枝。”顧錦棠握起她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你的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的。”
“顧娘子言重了,何況我也不一定能給娘子帶來有用的消息。奴婢若在這裡呆的太久,雲珠她會起疑的,該走了。”
雲枝說罷,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至四月下旬,過了小滿,夏意漸濃,約莫一更天色方漸漸暗了,空中零零散散地布著幾顆星子,雀鳥立在枝頭上小棲。
洛京城裡的天氣一日熱過一日,陳嬤嬤吩咐針線房的婆子們做了幾套輕薄的夏衣送至顧錦棠的居所。
顧錦棠看著那些做工精細的衣裙,臉上仍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一雙眼睛亦是空洞無神,似是被這間屋子耗儘了所有的精神氣和活力,隻餘下麻木和冷淡。
一個連句話也不會同人說的木頭美人無甚生氣地坐在那兒,外頭的陽光隻能透過窗戶縫隙勉強照進來些許,令屋中不至於處於黑暗的狀態。
那婆子隻覺得這間屋子裡的氣氛壓抑至極,她是片刻也不想停留在此間,同顧錦棠道彆後就匆匆離開了。
待回到針線房,那婆子同前來取衣服的青衣侍女問起顧錦棠被關在那處多久,青衣侍女道是約莫將近一個月了。
聞此,那婆子心說難怪,若換作旁的小娘子被關進那樣的地方這樣長的時間,隻怕會比她還要不正常上幾分的。
許是在此間關的時間久了,顧錦棠漸漸對時間的流逝沒多少感覺了,每日不是睡覺就是發呆胡想,這樣久而久之,每一天是怎麼熬過去的,她自己也不能回憶起來。
好在宋霆越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過來找過她,這是除了前些日子雲枝告訴她綠醅並無性命之憂後,唯一令能她稍稍感到高興些的事情。
這日夜裡,天色漸暗,玄月穿行於陰雲間,雲珠同往常一樣不耐煩地開了門走進屋裡點上蠟燭,屋裡頓時就被燭火照得明亮起來。
顧錦棠眼皮微抬略看她一眼,隨後坐到燭光下抓起一把頭發一根一根地數了起來。
雲珠偏頭瞧見她這副不發一言、神情呆滯的模樣,覺得她現在與那些個被關在深宅裡等死的瘋婦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彆。
王爺已經許久都不曾來過此處,想來是將她忘的差不多了。
雲珠如是想著,將鄙夷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頭也不回的退出去重新將門落上鎖。
顧錦棠握著那縷青絲不知數了多少遍後,才聽到那堪稱熟悉的開鎖聲,進來一個麵熟的婆子攙著她去浴房沐浴。
這是每隔一日就會有的事,顧錦棠早就已經習以為常,跟個提線木偶似的由著他人提線操縱。
等被她們關回屋裡,顧錦棠自個兒房中吹滅蠟燭,摸黑上了床榻安歇。
握於床上睡了不過一小會兒,迷迷糊糊間似乎又聽到了外頭開鎖的聲音,顧錦棠有些煩悶地用被子蓋過頭頂,抬手捂著耳朵。
而後被子外頭又響起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屋子裡重新恢複光明,接著便是門被關上的哐當聲。
顧錦棠將自己隔絕在被子裡,黛眉微蹙,不點而赤的朱唇輕輕抿著,顯然是不太能習慣被子裡的缺氧感和憋悶感。
隨著被子被人掀開的動作,伴隨著刺眼光亮的還有一股冷氣,顧錦棠下意識地揉了揉惺忪睡眼,卻在看到眼前人時的一瞬間睡意全無,頗為防備地直往床尾處挪動。
“王爺何故深夜來此。”心中雖然隱隱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可顧錦棠還是鬼使神差地朝他問出了這句話。
“自然是來與你燕好,如此才好令你早日有孕。”宋霆越沉著聲說完,還不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就一手將人從塌上拽起,另一隻手去解腰上的腰封。
有孕二字傳入耳中,顧錦棠隻覺得頭皮發麻,令已經渾渾噩噩了許久的她瞬間變得清醒無比,一次兩次懷上的概率不大,可他若是頻率過來,受孕隻是早晚的事。
孩子本應該是父母愛的結晶,而不應該是一個生下來就注定要受人白眼、得不到親生父母疼愛的堅生子。
顧錦棠幾乎是用儘了渾身的力氣去推他,然而卻未能撼動宋霆越的身軀分毫,反而被他輕易鉗製住雙手。
“宋霆越,你將我視作物件隨意對待,欺我辱我多時,縱然你身居高位、大權在握,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個卑鄙下流的無恥之徒,我斷然不會生下你的孩子,死都不會,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顧錦棠生氣憤怒到渾身都在發抖,對他的恨意和惡心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多,偏偏卻又掙脫不得,隻能咬牙切齒地控訴著他的卑劣和罪行。
宋霆越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倔強厭惡和憎恨,卻唯獨沒有半點情意,她嘴裡的話更是提醒著他:她是真的不願意生下有他血脈的孩子,並且對此嫌惡至極。
她憑什麼,她現在不過就是個與奴婢一般無二的低.賤存在,憑什麼膽敢拒絕他的血脈。
心頭那股莫名的情緒令他有些難以自控,粗暴地去拽她。
這日夜裡,他大力掐著顧錦棠的腰、腳踝、手腕不容她喘息片刻,力道之大險些將她撞到床柱上,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越發賣力地欺負她,嘴裡說了許多渾話,諸如小狐狸是想讓本王死在你身上嗎、娘子再叫大聲些、便是痛也給本王好好受著……
約莫一個時辰後,宋霆越方才將奄奄一息的顧錦棠鬆開,瞧著她那張近乎蒼白的小臉,回想起她說的那句死都不會生下他的孩子,一顆心複又變得冷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