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枝湊過來,用手貼她的臉:“怎麼了?低血糖?”
耳鳴聲很重。
裴芷呼出一口氣,一邊摸出手機打電話一邊跟江瑞枝解釋:“我打個電話,東西先放你這。”
鞋跟輕重不穩踩過木地板。從辦公室到走廊短短幾步路的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鏡頭。有好有壞、有真實也有幻想。
人之所以為人,到底不隻是因為體型和智商得到了進化。
人並不是一種感情單一的動物。即便和自己做好約束,理應如何、不該如何,但真正麵對時,所有的該與不該隻是一條限製自己行為的準線。
如果理性皆能獲勝,那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激情作案。
你知道你不能,但往往卻感性略勝一籌。
漫長的無人接聽狀態,裴芷無力靠牆而站,兵荒馬亂下反倒想明白一件事。
她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唯獨對某人要求苛刻,唯獨隻刻意冷落他一人。反過來講,本就是他在心裡地位超然的體現。
若是真不在乎了,那何必處處針對。
裴芷連行李都不要了,收起手機轉身往外麵走。--
那串熟悉的地址從來沒在記憶中消失,下意識報出地址時,她又是認命苦笑。看吧,逃不過。
謝行住的地方不在市中心。
過去路上她反複撥了幾個電話,依舊沒人接聽。她在想,如果去家裡也找不見人,那到底該怎麼才能取得聯係。
這才發現,原以為深入骨髓的羈絆在兩年催化下鬆散得可怕。
她不再撥電話,匆匆給江瑞枝回了個晚點回去的微信,匆忙出來全身上下隻剩一部手機。還要留著足夠的電量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還好小區門口的保安記得她,沒多費口舌就得到了通行準許。
裴芷循著記憶裡的路線,很輕易就找到了地方。
隻不過到樓下時,又開始犯難。
她沒有電梯門禁,隻能試探著按出一串數字。短暫的電音嘈雜後,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喂了一聲:“找誰?”
以為自己按錯,她看著電子屏思索片刻,試探著問:“謝行在家嗎?”
“……你是?”
沒想到有一天會折在稱呼上。
裴芷沉默的空隙,陌生的聲音又道:“先上來吧。”
電梯嗡嗡運行,簡一則盯著跳動的電子屏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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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門一打開,看到女人的臉時,突然就湧上了一陣熟悉感。
雖沒見過本人,但謝行的屏保,他是知道的。
隻是真人比照片更多了幾分江南美人的生機與韻味。
兩人打上照麵都有些沉默,簡一則主動讓開路,朝她道:“我大概認識你。他在裡麵臥室。”
見她倏地鬆了口氣,又帶著一絲詫異,簡一則體貼解釋:“我是他朋友。”</裴芷一路上來都在想怎麼與旁人解釋自己的身份,作為前女友似乎管的太寬,作為普通朋友遠沒有這麼心急火燎上門找人的道理。
不過對方意外給足了她所有台階。
剛才吊在半空的不安情緒也因為“他在裡麵”四個字驀地安穩起來。
她甚至有閒心多抱怨一句:“他怎麼不接電話。”
“電話?”簡一則哦了一聲,“前幾天不知瘋什麼半夜去陵山淋了幾場雨,發高燒呢。昨天我也沒聯係上他,才過來看的。”
其實來的不隻是他,唐嘉年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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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年上回是自知掛了四級逃命,這次又不知道和家裡鬨什麼,喊著要獨立卻逃到表哥這來。被他媽守著門逮了一次,這幾天連這兒都不敢來了。
知道謝行高燒未退,隻好把他叫來幫忙看看。
他簡單解釋著,卻不知道這位好心的前女友從進門起心潮起起落落了好幾回。
“我……”她抿了下唇,頗有些不好意思,“能進去看看嗎?”
簡一則點頭:“請。”
要是謝少爺醒著,知道屏保上守著的那位前女友來看他,不知會不會一秒好全。
整條走廊靜悄悄的,從客廳到臥室。家裡的擺設一如兩年前,沒發生改變。甚至還能從一些小物件上看出當時她擺放的影子。
熟悉的環境會降低人的戒心。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否應該裝模作樣問一下門口那人,在他的引領下去房間,而不是像現在似的,回家般熟門熟路尋過去。
但簡一則心知肚明,自然不會挑破這一層。隻揚了下眉,轉身回廚房繼續看著水壺發呆。
臥室的門虛掩,裡邊拉著遮光窗簾,隔絕了一室晚霞。
裴芷輕手輕腳推開門,卻遲遲未進。
臥室擺設簡單,一張Kingsize大床,靠窗一條軟塌,斜著一方矮幾,桌上散著一包煙,桌底下墊羊毛地毯。另一邊隱形門直通步入式衣帽間。
她斜靠著門框,熟悉感陣陣襲來,突然渾身上下有一種大事過後的虛軟,借床頭那盞昏黃的起夜燈安安靜靜打量躺在床上的人。
剛才過來時的一路,她給他找過千千萬萬種不接電話的理由。
但當真正來了以後,看著他闔眼安靜熟睡的樣子,好像什麼理由都無所謂了。
臉色依然是不正常的潮紅,額角沁著汗。
臥室裡噴著加濕器也潤不了嘴唇的乾裂。
良久,她垂下手,沒忍住低頭罵了一句。
“小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啊,我肝沒了。
三章根據劇情點斷成了兩章。
評論區全體掉落紅包。明天也有哦!(明天更新還是放在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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