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拍照,特彆是拍山拍水拍峽穀,風餐露宿很正常。湊合一點的時候搭個帳篷也是過夜。
隻不過她這次不是一個人,還得顧慮謝行能不能習慣。
以至於下了車反複和謝行確認:“你真不回縣城和唐嘉年一起啊?”
“不回。”
謝行身上掛兩架單反,手裡一左一右拎著箱子,毅然搖頭:“誰知道山裡有沒有野生男狐狸精。”
他不痛快地咬著牙根,吐出最後兩個字:“勾人。”
剛一路上司機跟她聊了不少近兩年的趣事兒,聊得還算投機。
就看著謝少爺起初隻是壓著唇角不大愉快,後來連眼皮都耷拉下來,陰沉沉的。再後來頻頻用幽怨的眼神騷擾她,滿車子酸味兒。
但好在,他這兩年脾氣真是好多了。
這會兒壓不住,非得嗆兩句才覺得身心舒暢。
裴芷最受不了他這樣,心裡酥酥麻麻被羽尾撓得厲害,跟著他神誌不清道:“野生的沒有,小的倒有。”
“小的?”
他愣了一下,突然咬牙切齒,聲音從齒縫裡泄出來:“我不小,哪兒都不!”
裴芷擺了他一道還清在機場被坑的債腳步愉悅,快跑兩步先蹦進前邊木屋的門檻,回身朝他笑:“哦,那就不吧。和我關係不大。”
謝行緊緊跟上,抿著嘴在心裡誹謗:遲早讓你知道關係大不大。
***
山裡很少來外人,就算有旅遊的也會坐幾小時車住到縣城。但對攝影愛好者來說,太不方便了。
還沒到旺季,這種小地方不需要提前預約,到了就能要著房。
裴芷進屋張望一圈,堂屋暗沉沉的,頂頭亮一盞裸露在外的燈泡,一抬頭就能看到木頭
橫梁。
天花板四邊還掛著早就褪了色的彩帶,將掉不掉地垂著。
堂屋後的小門連接院子,偶爾傳來嘩啦啦水聲摻雜著當地方言。
好像跟前幾年來的時候沒多大差彆。
裴芷讓謝行等會兒,自己往屋裡邊喊:“有人沒?”
半晌,從院裡出來個中年婦女,袖口挽到手肘往上。大冷的天洗什麼凍得手指通紅。
見著她似乎還熟悉著,一拍手:“是,是拍照
來的那個?”
“是呀。”
裴芷也沒想著人家還能記得她,淺笑吟吟:“有地方住嗎?我們——”
她指指自己,再指謝行:“兩間房。”
“有!空房有的是。”
山裡小旅館都是老鄉家自己改的民宿,連身份證都不用出示。定金一繳,一人換一把鑰匙。
裴芷拋一把給謝行,好意提醒:“車還沒走遠呢,現在還回縣城嗎?”
“不回。”他咬牙。
一人一屋,床鋪帶碎花兒鋪得平平整整,漿洗得發白,帶著太陽的味兒。
有浴室有熱水,這已經是山腳下最好的住宿條件了。
裴芷稍微收拾了下行李,坐在窗邊調相機,就聽咚咚咚敲門聲。
門一開,果然是謝行。
她揚了下眉:“怎麼?要回縣城?”
“沒有。”
少年臉上淌著未乾的水漬,水珠子還俏生生掛在長睫上。他一眨眼,撲簌簌往下滾。
挺彆扭地問她:“我那不出熱水。”
裴芷抬腕看表,顯然習以為常:“還沒到時間。八點以後供熱水。”
“……哦。”
還以為不出熱水是他那兒單獨的問題,能過來蹭個浴室。--
謝行聽完回答蔫巴一些。又聽她說:“晚上洗澡彆磨蹭,水斷得快。”
他又忽然來了勁兒,問:“還有彆的嗎?”
“什麼。”
“彆的要交代我的。”
裴芷想了一圈,著實沒再想起什麼,隻能乾巴巴訓他:“還有,少串我房間。”
她關上門,繼續回窗前調相機、擦鏡頭。
不一會兒外邊響起滾雷聲,今年的第一聲春雷。
一路進山都擔心著要下的雨終於落了下來,劈裡啪啦打在窗玻璃上,把鐵皮窗欞都打得脆聲兒響。
眼看到八點,她迅速衝完澡邊擦頭發邊看外邊落雨。--
一場滂沱大雨把山腳下都落得猶如在煙氣中,霧蒙蒙的。
裴芷想著明天要還這麼下估計沒法上山拍照。
沒想兩分鐘,砰砰砰又是拍門聲。
這的房門不帶貓眼,她洗過澡不太想開門,隻露出一條縫兒。
走廊上一米八幾的少年隻穿一件短T,底下肥大的褲衩,還在雨夜閃著潮牌的夜光logo。
講究的少爺往那兒一站,把整座小木樓都襯得蓬蓽生輝。
裴芷隻瞄一眼,就知道他又要乾嗎。
一頭泡沫沿著側臉線條往下淋漓滴水,估計是洗一半沒熱水又來求助。
洗過澡,她隻一件黑色絲質吊帶裙。隨手用毛巾往自己身上搭了一下,退開半邊讓他進來,嘴上還抱怨:“讓你洗快點還那麼精致。快點兒衝完回去睡覺。”
“穿那麼點也不嫌冷。”她在身後吐槽。</他往浴室走,一開門混著熱騰騰的水汽聞到一室花香。
探頭出來耍嘴皮子:“你也精致,還說我。”
裴芷取出自己帶的吹風機,邊調熱度邊好心提醒:“再聊兩句又沒水了。”
裡邊嘩啦一聲,水流砸在地磚上。
她這兒吹著頭發,明明一室嘈雜,但又讓人心安。
裴芷知道裡邊那人心裡打的小算盤,吹完沒把吹風機收起來,大咧咧放在桌麵上。果不其然,他濕著一頭黑發出來時,就眼巴巴看她。
不說話,隻是看。
裴芷拍拍桌麵,低頭鼓弄相機不與他對視:“自己吹。”
“……哦。”
吹風機的噪音再次響起,他坐在她身邊,恨不得一根一根撚起來吹。
吹一會兒還停下跟她說兩句話。
“姐姐,你這兩年在外邊,是不是也好辛苦。”
裴芷一愣,抬頭:“辛苦?”
她其實不把這些定義為辛苦,一個人找不到自己要做的事才會覺得路走得艱難。她到處拍照,到處逛,雖然外邊條件比不上家裡,但說辛苦是遠遠不至於的。
她忽得恍然大悟,問:“你覺得辛苦了?”
“沒有,你在這兒我就覺得這最好。”他抿了下唇,語氣澀澀的:“當初是我把你逼得出國。如果你在外邊過得辛苦,我——”
“很難受。”
他放下吹風機,用力攥著手指,“我想對你好,以前也想,現在也想。”
“嗯。”裴芷應了一聲。
“所以你不用那麼辛苦。”他交底似的數著,“我投的俱樂部在盈利,雜誌社改版後也會走得很好。你不喜歡複雜的關係我以後也沒打算進圈……”
裴芷被他說得有點兒懵:“等等,你突然跟我做什麼人生規劃。”
他眨眨眼,一臉無辜:“但我的規劃裡隻需要有你啊。”
裴芷拉過電吹風的線,鄭重其事再次交到他手裡:“你現在的規劃是,吹乾頭發,然後睡覺。”
“……”
幽幽怨怨的眼神攻擊又來了。
謝行幽怨著吹完頭發,幽怨著被趕出房間。
不過半小時,砰砰砰——
今晚第三次拍門。
裴芷對他小孩心性的作為完全沒脾氣,敞開門往邊上一靠,雙手環胸交叉在身前:“又怎麼了?”
“我剛剛去了一趟樓下。”
他的尾音還帶著輕喘,確實像是一路跑上來的:“聽剛從外邊回來的人說,那麼大雨,進山的路塌了。”
裴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說的不是件好事,但一掃剛才的怨懟,表情愉悅得就像中了大獎。
她怕自己理解錯,遲疑出聲:“……嗯?”
二十一歲的少年不知高興什麼,還沒從興奮勁兒裡緩過來。再抬眼,黢黑的眼底忽得變成繁星忽閃的夜空,在昏暗的走廊下耀眼奪目。
他向前一步,用力把她按在懷裡狠狠摟了一把,心臟猛力撞擊胸腔。
放開,再抱一把。
來來回回三次,裴芷被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到底怎麼了?”
“我現在要規劃一下。”
他一字一頓說道:“這突如其來的二人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唐嘉年:???
我今天絕對不說什麼二合一這種話,但是你們該懂的都懂。
這他媽字數絕對就是二合一了啊!
不行,我還是得叉個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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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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