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醫院門診大廳人來人往,裴芷潑咖啡的動作一出現,周圍就有人驚呼著駐足圍觀。
謝行站在幾步開外觀摩了全過程。
他從看到徐北的那瞬起,一直壓著脾氣。惡心他虛偽的笑,惡心他從中作梗,惡心他靠近裴芷。
拇指依次從食指指節按壓過去,發出一聲接一聲哢哢脆響。
如果不是那杯咖啡潑出去,他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直接上手把徐北掄在牆上。
空氣中彌散開咖啡的苦澀香氣。
世界是躁動的,他的心卻突然沉靜下來。
在他眼裡,旁人再怎麼指指點點他都可以不在乎,他隻在乎裴芷的態度。
那杯咖啡,就像一個明確的訊號。
告訴他,他們是同仇敵愾的。
隻要她還偏向著他,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徐北穿慣了白襯衣,雖然外麵套一件深灰色外套,咖啡還是像精準計算過似的,角度刁鑽一滴不漏從敞開處往裡,把襯衣前胸一片潑得淋漓儘致。
登時狼狽。
他看著汙漬一圈圈滲透,渲染開更淺的紋路,攏了下眉:“真是堅定。”
“我不需要彆人替我做決定。”
裴芷慢慢吐了口氣,仿佛要把壓在心頭的鬱結排解出來,對他道:“要不是因為老裴和你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該從頭淋到腳的。”
她說的是,看在老裴的麵子上。
隻是因為裴忠南,卻洗刷了他們之間認識這幾年的交情。仿佛不曾相識,從此往後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之前說過的每一句都沒有這句傷人。
不等他再有彆的反應,裴芷沉著脾氣利落轉身,路過謝行時,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走吧。”
語氣還很生硬,似乎沒來得及從剛才的情緒裡轉換出來。見他站著不動,有擴大事端的趨勢,又捏了一下,放緩聲音:“再待著,我氣兒好難消的。”
她可以說我還生著氣,也可以說我在這很難消氣。
但這句話的組合方式,聽起來有種微妙地,像在撒嬌的感覺。
謝行動了下手指,回捏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好。”
一直拉著他走到停車坪,人少的地方,她才鬆手。
慢慢吐了口氣,扯開笑:“我剛才好像真的挺生氣的。”
她故作輕鬆的表情很容易被看穿。
謝行看著她,突然開口:“他跟你——”
“湊巧碰到的。”裴芷伸手戳了戳他緊繃的嘴角,說:“在祁山的時候不都跟你說了麼,要開心點。”
“……你。”
他說了一個字,又陷入沉默。
良久揉了把眉心,自暴自棄似的問:“你在祁山說的每一句話回了陵城還管用嗎。”
他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有迷茫有不甘,也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
然。
裴芷感覺心被紮了一下,酸痛泛濫開來。
她重新拉過他的手指,輕輕捏了一遍,說:“管用啊。而且我還得認賬,還得負責。要不然會對青少年造成嚴重心理創傷——”=杰米哒XS
“毀壞祖國的花花草草,好像不太好。”
她說完,看著對方還遲緩在上一秒的迷茫表情,手指用力一捏:“聽到沒,小混蛋。”
“……啊。”
他垂下眼,把原本很深的眼尾褶子拉得舒緩下來,表情也緩過來似的,淩厲感頓失。
反手拉過她手心,一下一下在虎口處揉搓。
揉得裴芷都覺得掌心皮膚發燙,才聽到他說:“姐姐,你認真的吧。”
“你是認真要和我和好的吧。”
“你沒騙我吧。”
開心得像個無措的傻子。
“不想和好?”裴芷眉眼一彎,笑起來:“那算了。”
“想,我想。”
他拽著她的手往自己方向一拉,身形壓過來用力把她擁進懷裡,微弓著身,下頜支在她頸窩處狠狠點頭:“做夢都想。”
既然忘不了,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重新開始吧。
裴芷反手勾著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給他順著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笑:“好了啊,公共場合,抱一下就收。”
“不收。”他得寸進尺地耍賴,“讓我親一下。”
“不給。”
“就一下。”
謝行一向言出必行,說到做到。
他微微偏頭,就著目前的相擁姿勢,倏地啄一口在她唇角。而後枕著她的肩,得逞地笑。
“開車了嗎。”
他意猶未儘,舌尖輕舔下唇:“去我家好不好。”
“不去。”裴芷把他那點兒小心思摸得很通透,哼著氣搖頭:“我今天得回家陪老裴吃晚飯。”
“那我送你。”
“我自己開車了。”
“哦。”他緩緩眨了眨眼,“那你送我。”
裴芷算是闊彆兩年,重新體驗了一把謝少爺黏黏糊糊不痛快的樣子,她麵含深意:“你不是開車了麼。”
“我迷路了。”他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瞎話,“找不到車。”
醫院停車坪內外兩層,外邊是一圈圈向外延展的綠化帶,裡邊是地庫。
裴芷的車就在綠
化帶最邊上。
她嘖了一聲,沒拆穿他想要待在一起的小伎倆。
按響解鎖,道:“上車。”
心裡又默默補了一句,小混蛋。
小混蛋死皮賴臉上車不僅僅是為了多待一會兒,他在副駕坐穩,沒係安全帶。
車子引擎聲緩緩響起,仿佛遮蓋了不為人知的躁動。
謝行偏過一點身子,朝裴芷勾了勾食指:“姐姐,我跟你說點事兒。”
“什麼
?”
裴芷邊調導航邊往另一邊湊了小幾公分。
餘光瞥見一重黑影壓了過來,她扭頭,嘴唇上猛地傳來刺痛。有什麼柔軟濕潤的東西鑽了進來。
沒有試探、沒有準備,掠奪般橫衝直撞。
下頜被一股力道抬起,伴隨著窸窣作響,他像是起身跪坐在座椅上,探過來大半個身子。直到把她抵在靠背上,喘著氣。
唇間細細密密撕扯著,倒不是疼,就是太莽撞太直白。叫人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來。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犬牙一下下蹭過唇珠。
裴芷抬手摸了下還濕潤的唇,氣惱:“你怎麼還咬人啊,你瘋狗嗎?”
“不啊。”
他慢條斯理靠回椅背,飽餐一頓後的饜-足表情:“是惡犬。”
密閉的車廂環境,喘-息從激烈到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