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暖又看了眼河水,答應了一聲,轉身就想走。
陸行遲又把她叫住。
“貝暖,明天我們路過江城,我會給你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你有空間,裡麵的資源足夠你堅持很長一段時間了。”
貝暖:???
什麼意思?他還是要趕人走?
火鍋還沒消化,他就翻臉不認人,那麼大那麼好的空間,他也不要了?
不過他稍微比以前有點進步,知道不能把人隨便丟在路邊,得給她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不跟著他就沒法漲聖母值,貝暖在腦中飛快地想主意。
無論如何,先擺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陸行遲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俯下身。
他離得太近,氣息拂過貝暖的臉頰,貝暖本能地退了退。
肩膀卻被他抓住了。
貝暖正以為月圓之夜他要狼性大發時,陸行遲把她輕輕一撥,讓她轉了個身,麵向打著旋往前奔湧的河水。
“早就說過了,我不吃你裝可憐的那套,我又不是杜若。”
陸行遲就在她耳邊說,聲音很輕,透著不懷好意。
“其實我根本不用這麼費勁,隻要現在輕輕一推,你就不見了。明天早晨告訴杜若你半夜帶著物資卷款跑了,完美解決。”
貝暖眨眨眼,眼珠轉到陸行遲這邊。
“本來就不用那麼費勁。”貝暖說,“你真想處理掉我的話,剛才直接讓喪屍啃了我,不是更快?”
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陸行遲的表情有點尷尬。
陸行遲直起身,“你在其他地方還有什麼親戚沒有?有的話,我可以把你送過去。”
貝暖答得很流暢,“真沒有,我從小福利院長大,父母雙亡。”
陸行遲咬了咬後槽牙,露出一個可怕的微笑,“貝暖,你不要一直挑戰我的耐心。”
他好像真的能看穿謊話。
貝暖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雖然確實不是孤兒院長大,可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生病去世了,一直是爸爸帶著我。”
這次說的是真的,並不是書裡貝暖的身世,實打實是貝暖自己的。
“我爸對我特彆好,特彆耐心,從小到大教我各種東西,帶著我玩,就算沒有媽媽,我也沒覺得很遺憾。”
“後來我上中學時,我爸單位有個女孩,跟男朋友分手,男朋友找到單位裡來。”
“兩個人談著談著就談崩了,那男的掏出把刀。”
“沒人敢上前,隻有我爸敢。”
“那男的被我爸製服了,還向他女朋友認錯了,我爸正放開他想走時,他突然從背後給了我爸一刀。”
“還沒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所以我確實父母雙亡,沒有說謊。”
貝暖誠懇地看著陸行遲。
“後來呢?”陸行遲盯著她的小臉問。
“什麼後來?”
“你沒說完。”
**oss很能看穿人心,貝暖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
“後來我爸去世後,我的學費生活費都成了問題。”
“警察來調查,女孩家裡人大概是怕我跟他們要錢,就造謠說我爸一直對那個女孩有企圖,目的不單純。”
“單位裡也冒出謠言,說我爸跟那女孩關係曖昧,想給我找個小後媽。”
貝暖的語氣平靜,做了個小結:“所以最後連見義勇為都不算,算情感糾紛。”
“後來呢?”陸行遲又問。
“還有什麼後來?後來我過得挺艱難的,不過越來越好了,一直到遇到喪屍爆發這碼事。我說完了。”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看了貝暖一會兒,忽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貝暖抬起頭,頂著他的手掌,滿眼希冀地望著他。
結果他說:“睡覺去吧,明天去江城,幫你找個地方。”
連這麼悲慘的身世都抖出來了,還是要去江城?
貝暖歎了口氣,離開河岸,回到車上。
躺下了,卻怎麼都睡不著。
後來呢?
後來爸爸頭七的時候,彆人都在過年。
那時候貝暖家還不在鞭炮禁放範圍裡,單位家屬院裡一片鞭炮聲。
女孩家就在隔壁樓,特彆下樓放了幾萬響,要去去晦氣。
沒完沒了的鞭炮聲中,貝暖給自己煮了碗麵,一口一口地吃了。
從此以後下定決心,隻為自己活著,彆人的死活一概和她無關。
月光從車窗照進來,冷冽如雪,毫無偏袒地照亮一切。貝暖想了一會兒爸爸,漸漸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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