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時節, 縣學裡頭少了一批人之後顯得寂靜了許多,連帶著訓導們對他們的關注度都下降了, 趙九福卻是個特彆有自製力的孩子, 在其餘人都鬆了口氣, 或多或少分心的時候, 他卻還是一心一意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倒不是完全因為係統的存在,雖說係統積分獎勵是吊在眼前的胡蘿卜,但說到底還是因為趙九福上輩子讀了一輩子的書,讀書也已經成了他深入骨髓的一種習慣。
有時候他曾想著,若是沒有係統的激勵, 他這輩子說不定最後還是會選擇走上科舉之路, 畢竟書本上的東西才是他熟悉的, 種田那才是陌生。
上完課練完字之後,趙九福照舊先去書房待了一會兒, 找出一本自己還未看過的書翻了起來,要說他最喜歡縣學的地方,那肯定是敞開了讓生員們看的書房了。
這年頭書才是奢侈品, 隨便買一本啟蒙的書本就得一百文兩百文起算,四書五經就更彆提了,沒有幾兩銀子是下不來的,趙九福不缺錢, 但也不肯隨意花錢。
縣學的書房裡頭有許多書,孤本那種珍惜的是沒有的,但其餘的卻較為齊全, 據說裡頭許多書都是世世代代的訓導教諭貢獻的。
趙九福曾經專門翻查過,大部分書都是手抄本,估摸是這些教諭大人們自己家裡頭有的,在來這邊任職的時候就手抄了一本放著,也算為縣學做出了貢獻。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趙九福就是這個後人。
他不但自己看書,看到覺得好的書還會抄寫一本帶回去,這是縣學裡頭允許的事情,也是許多人鑽了心思進來縣學的緣故。
看了一會兒書,趙九福見天色不早了,這才往縣學的後院走過去,那裡有一個小小的演武場,場地旁邊就是馬廄。
趙九福的腳步還未靠近,裡頭的閃電就歡喜的嘶鳴了一聲,顯然它都已經記住了這位的腳步聲。趙九福快步走過去,笑著摸了摸閃電的腦袋,又偷偷在它的食槽裡頭放了一些靈泉。
閃電並未急著去喝靈泉,反倒是伸出舌頭舔了舔趙九福的手背,這才施施然的過去喝水,一邊喝一邊抬頭看著趙九福,似乎怕他立刻走了的感覺。
趙九福笑著拿起刷子就給它刷背,縣學裡頭並未配備專門照顧馬匹的馬夫,都是下人們誰想到了誰來照顧一下,有時候還是顧訓導自己來。
趙九福跟閃電的關係打好之後,每天總會抽出時間來替它收拾一下,久而久之其餘的下人幾乎都不過來了,畢竟閃電的脾氣不好,他們過來的時候還得被嫌棄。
趙九福正在開開心心的刷馬背呢,孫訓導不知道從哪兒溜達著走過來,瞧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微微搖頭,低聲說道:“趙九福,要不要先生來幫你?”
趙九福從馬背後頭探出腦袋來,笑著說道:“孫先生,您找我有事兒嗎,我馬上就好,您稍微等一下。”
很快,他就洗乾淨手走了出來,孫訓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倒是挺有恒心的,這老馬都照顧了大半年了吧。”
趙九福忽然想到這位先生的誤會,連忙解釋道:“孫先生,這不是顧先生逼我做的,是我自己喜歡閃電,這才願意每天過來照顧。”
孫先生卻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來:“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你這孩子確實是個有心的,這才多久的功夫,那姓顧的也對你刮目相看了。”
趙九福一直覺得顧訓導對自己還算不錯,雖然說話有時候毒舌了一些,比如他在學琴的時候被吐槽毫無天分,匠心匠氣,學騎馬的時候也會被說瞎胡鬨,但比起其他人來,顧訓導對他其實是有幾分親近在的,不明顯,但他卻感受到了。
正當趙九福要為顧訓導辯論一下的時候,孫訓導忽然蹲了下來,神神秘秘的低聲說道:“趙九福,先生告訴你,那姓顧的家裡頭可有好多好多書,你好好乾,為了讀書,刷馬算什麼,就算讓你鏟馬屎也沒啥大不了的。”
趙九福眉頭微微一挑,暗道這位孫先生看起來迂腐的很,平時對學生也十分嚴厲,沒料到能在自己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與他一貫以來的形象不太相符。
“孫先生,學生確確實實是喜歡這匹馬,才願意來照顧他的,至於顧先生家中的書,學生也會去求,他願意給的話自然好,不願意也無所謂。”
孫訓導看了看趙九福,見他似乎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罷了罷了,倒是老夫市儈了,反倒是失了平常心,趙九福,你這樣就挺好,以後一直這樣就好,老夫方才的話你就當做沒聽見吧。”
說完這話,孫訓導就再一次溜達的離開了,趙九福繼續給閃電刷毛,半年多靈泉的滋養下,閃電似乎煥發出新的光芒來,身上的鬃毛色澤都好了許多。
趙九福正在專心刷馬呢,又有人來打擾一人一馬的相處,這次可不是孫訓導這麼好心的,而是孟誌明,這位衣服敞開著,似乎是很怕熱的樣子,看見他就唾了一口。
趙九福微微皺眉,就聽見孟誌明跟身邊的人笑道:“你瞧瞧,有些人為了討好先生們,真是連臉麵都不顧了,好歹是讀書人,全把自己當了給人養馬的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