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璋希望, 他對這個世界的記憶,溫暖的、美麗的、動人的,越多越好。
他不想記得那些不好的事,也不會去記, 那一點都不重要, 也沒有意義。
他用一雙溫潤的眼眸看著於寒舟, 一下子就戳到了於寒舟, 她認真地點點頭:“好,以後再有這種事, 我都跟你說。”
賀文璋便笑了:“好。”
“那你做了這種事,怎麼不跟我說?”於寒舟反問道, 又拿起荷包在他麵前晃。
賀文璋呆了一下,低下頭去,說道:“以後我也跟你說。”
才不, 他根本不會跟她說。或者,做十件, 說兩件。總之不能讓她知道,他竟然是喜歡她的。
因著偷偷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還被蒙在鼓裡,他竟然也感覺到一點甜蜜。
此時,正院。
侯夫人在思考著賞大兒媳一點什麼東西好。珠寶, 賞過了。布料,也賞過了。這次賞點什麼好呢?
她專注著翻撿幾隻剛從庫房裡拿出來的匣子, 猶豫著兒媳婦可能會喜歡哪一件,挑挑揀揀, 拿不定主意。
侯爺早就在床上等著了,見她始終不來, 就說道:“你不要總是賞她。她嫁給璋兒才多久?你總是這樣賞她,她恃寵生嬌怎麼辦?”
人都是貪婪的,尤其是年輕人,更容易移了性情。
“而且,璟兒年紀也大了,這兩年也要娶妻了。你待璋兒媳婦這樣,日後璟兒媳婦進了門,又如何待她?總要一碗水端平。”侯爺提醒道。
侯夫人的眉頭皺了皺,說道:“不錯,璟兒也該說媳婦了。”提起小兒子,她有點頭疼,“不是沒給他提,他自己不樂意。”
去年開始,她就給小兒子張羅娶媳婦了,但是一說給小兒子聽,他就一臉不開竅的樣子,讓侯夫人好氣不已。
她一向疼孩子,總共就生了兩個孩子,都想叫他們可心可意的。因此小兒子不開竅,她就沒著急,想著等他開竅了再說。
“算了,他渾著呢,晚些時候再料理他。”侯夫人說道,眼下先獎賞大兒媳比較重要。
侯爺勸了一回,沒勸住,就有點無奈,往床上一倒。
“你是不知道,璋兒媳婦今日可厲害呢。”見他不說話了,侯夫人反而跟他說起來,“這孩子在家裡乖乖巧巧的,出去可真是撐得住。彆人欺侮璋兒,她一個字都沒說,揚手就把茶潑過去了,真得我心意。”
侯爺道:“她肯在外麵維護璋兒的顏麵,是很不錯。”
“是啊。”想到這裡,侯夫人歎了口氣,再看桌上的幾個匣子,也不挑了,打算都送給大兒媳。好孩子,怎麼賞都不過分。
她不再猶豫了,就往床邊走去,一邊往上麵爬,一邊說道:“我本來隻想著,倘若她在外麵受了氣,回家後不跟璋兒使氣,我就滿足了。哪想到,這孩子如此爭氣。”
一般的女孩兒,都看不上她的兒子,要她們嫁過來,比死了都難受。可大兒媳不一樣,她是主動嫁過來的。
侯夫人不知其中原由,以為是大兒媳獨具慧眼,看出她兒子的好,因此分外得意:“總有人知道璋兒的好。”
侯爺能說什麼?把她一攬,說道:“你高興就好。”
“什麼叫我高興?你不高興嗎?”侯夫人道。
侯爺便道:“現在才哪到哪?日久見人心,你彆高興太早。”
“哼,你隻說日久見人心,我卻說見微知著。”侯夫人揚著下巴道,“你等著瞧吧,今兒晚上顏兒必定哄璋兒的。”
侯爺奇道:“你又知道了?”
“明早就知道了。”侯夫人說道,“璋兒身體好了,他必然要來請安的。你隻看他臉上有沒有笑,就知道了。”
她的兒子,她知道。不高興的時候,可能彆人看不出來。但他高興的時候,眼睛發亮,嘴角上揚,再明顯也沒有了。
“好吧。”侯爺便道,“倘若明早果真如你所說的一樣,那你想賞她什麼,就隨你意吧。”
“肯定會跟我說的一樣。”侯夫人道。
她如此相信她的兒子。
但是她的兒子,卻要讓她失望了。
次日一早,賀文璋如常醒來後,沒有立刻起來,而是原樣躺在床上,動也沒動。
良久,察覺到旁邊人的呼吸均勻,他才稍稍放鬆幾分,輕輕轉過頭,朝旁邊看去。
他看到一張睡得正沉的麵龐。
臉頰紅撲撲的,泛著健康的光澤。她睡得香,他看著都不禁心軟下來。
他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看一會兒,還要移開視線,過一會兒再看,唯恐自己的目光太明晃晃,把她驚醒了。
但是於寒舟還是很快醒了。
她的生物鐘很準,睡懶覺是睡懶覺的,到點了就會醒。睜開眼睛,見賀文璋已經醒了,她也沒意外,緩緩眨著眼睛,說道:“你醒了?餓嗎?感覺好不好?要起床嗎?”
她一醒來就是一連串的問候,讓賀文璋心裡暖融融的,便溫聲說道:“不餓。挺好的。不想起,想再懶一會兒。”
於寒舟的目光頓了頓,落在他臉上,笑道:“你是想讓我賴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