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了之後,於寒舟就派遣下人去安府說一聲,然後開始準備禮單。
賀文璋跟著她一起準備,還出主意:“大哥喜歡古董,咱們院子裡沒有,可以去庫房裡撿兩件。小弟喜歡字畫,這個我書房裡就有,可以選兩件出來送他。嶽父好酒……”
“等等!”於寒舟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大哥小弟他們的喜好?還有,我父親不喝酒。”
賀文璋就笑了,溫聲說道:“上回陪你回門,跟嶽父他們說話,我打聽到的。至於嶽父好酒,他的確是好酒的,隻是似乎嶽母不許他喝。”
“厲害。”於寒舟聽了,不禁由衷佩服,這人隻跟她回了一趟門,就摸清了她父兄的喜好,“等你以後身體好了,說不定可以去刑部,以你的敏銳和套話手段,刑訊豈不是信手拈來?”
賀文璋被她誇得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沒有,我哪有你說的厲害。”
“當然有!”於寒舟肯定道,“我說有就有,不許反駁!”
賀文璋便抿唇笑了。
“對了,你還沒說我二哥喜歡什麼呢?”一邊在禮單上添添減減,於寒舟一邊考校他。
賀文璋猶豫了下,搖頭道:“我沒打聽出二哥的喜好。”
上回在安家,安二哥都不怎麼跟他說話,他主動跟安二哥說話,安二哥也愛搭不理,賀文璋由此沒能問出來。
於寒舟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怎麼回事,她往他那邊探了探腦袋,說道:“你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賀文璋搖搖頭,“是我不好。”
千不好萬不好,都是他不好。
於寒舟便道:“跟你沒關係,二哥是生我氣呢。他也是太疼我了,之前被我氣壞了,你不要生他的氣,他人可好了。”
賀文璋本來就沒生氣,此刻聽她這樣哄他,更是說道:“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於寒舟誇讚他道,“我就知道,璋哥是個心胸寬廣又磊落的人。”
賀文璋聽著她這話,隻覺得脊背都挺直了些,胸臆間一片疏朗。
次日,兩人乘坐馬車,到了安府。
一進門,賀文璋就道:“這次我走著過去。”上回是沒辦法,他才坐輪椅。如今他身體好些了,緩緩走著,定沒問題。
他想讓嶽父嶽母看見,他好多了,身體有起色了。
“好,那我們走過去。”於寒舟就道。
兩人並肩往裡走。
此刻,安家眾人坐在待客廳中,都有些不安。上一次,賀文璋把他們嚇得不輕。聽說他的身子好些了,可就算好些了,短短時日,又能好到哪裡去?
心裡不免埋怨女兒,自己來就是了,怎麼偏把姑爺叫上?又埋怨侯夫人,怎麼就敢叫自己兒子折騰和奔波,心也太大了!
正擔心著,就聽到下人進來稟報說,姑奶奶和姑爺就要到了。眾人連忙打起精神,往外看去,果然見兩人聯袂而來。
男子高高瘦瘦,女子纖巧玲瓏。
果然好些了,不像上回那樣看著就叫人提心吊膽。可即便如此,眾人仍是覺得,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而且是乾巴巴的牛糞。
“來啦?”不管心裡怎樣想,安大人和安夫人的麵上都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來。
於寒舟和賀文璋進了門,便拜下去:“父親,母親。”又看向一旁,“大嫂,二哥。”
最後看向偎在大嫂懷裡的小團子,笑道:“軒軒。”
上一回兩人來時,小侄兒生病了,就沒抱出來。大嫂日夜照看他,唯恐身上染了病氣,傳給賀文璋,因此也沒出來。
賀文璋是第一次見到大嫂,拱手一禮:“大嫂好。”
“姑爺好。”安大嫂笑著還禮。
安大哥和安小弟有事出門了,不在家中。安大人今日也有事,見了賀文璋一麵,又關心了幾句,就起身出門了。
由安二哥招待賀文璋。
說起來,安二哥很不想見到賀文璋。但他雖然最氣妹妹,卻也是最關心妹妹,所以雖然很不願意,卻還是依照禮節招待賀文璋。
於寒舟則是跟安夫人和安大嫂說話。
小侄兒名叫軒軒,今年三歲。幾個月不見姑姑,其實有點陌生了的。加上從前原主給他的印象不好,因此偎在安大嫂的懷裡,怯怯地看著於寒舟,不敢出來。
於寒舟便對他笑:“軒兒不記得姑姑了?”
軒軒不好不答,就小聲說:“記得。”
“軒兒真聰明,這麼久不見姑姑,還記得姑姑。”於寒舟便笑道,“姑姑真高興。”
小孩子的記憶沒有那麼深刻,雖然從前有點陰影,見了她有點怯怯的,但是她同他笑著說了幾句話,他就不怕了,大著膽子跟她說話:“姑姑,你去哪裡了?”
“姑姑嫁人了。”於寒舟就道,“軒軒是不是不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
軒軒知道的,就說道:“嫁人就是去彆人家。”
“對!”於寒舟輕輕一拍手,誇讚道:“嫁人就是去彆人家住,吃他們的,喝他們的,用他們的。”
話沒說完,就被安夫人打了一下手臂:“諢說什麼呢?”往旁邊看了一眼。姑爺還在呢,就這麼口沒遮攔,安夫人沒好氣。
於寒舟就嘻嘻地笑:“那母親告訴我,也告訴軒軒,嫁人是什麼?”
誰會跟一個三歲小孩解釋,嫁人是什麼?安夫人覺得女兒皮得很,就瞪她一眼:“可是沒人管教你了,要翻天了。”
於寒舟仍是嘻嘻地笑:“怎麼敢?我哪有那能耐?”
屋裡一片氣氛融洽,軒軒是小孩子,對這個很敏感,很快就放鬆下來,還新奇地跑到姑姑身邊玩。
於寒舟看著他的小腦瓜,順手摸了一把。
這一摸,不禁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