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再出現在宴會上,便被諸多夫人圍住了,問她:“長青公子的新書出來了,你知曉嗎?”
“你登上打賞榜沒有?”
侯夫人施施然坐下,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然後拈著帕子輕輕擦嘴角。
白色的絲帕繡著精致的花樣,配色和繡功都極出眾,眾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長青公子的贈品。
瞧她這喬張做致的模樣,眾人便知道她肯定上打賞榜了。
“你打賞了多少銀子?”有人問道。
侯夫人稍稍抬起頭,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雲淡風輕地道:“不多,也就八百兩而已。”
眾人:“……”
八百兩還不多?她可真能吹!
不過眾人又想道,忠勇侯府的後院很乾淨,沒有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要養活,也沒有許多庶子庶女們要伺候。即便大兒子身子不怎麼好,可是他就一個人,即便人參當蘿卜一樣吃,又能吃多少?
這樣算下來,忠勇侯府的家底可是比她們都豐厚得多!
如此說來,侯夫人竟不見得是說大話了。
眾人心裡想著,漸漸又酸了起來。麵上仍舊得體,微微頷首道:“八百兩的確不多,若能上得打賞榜,倒也值得。”
“總是聽見響兒了,圖個動靜罷了。”
侯夫人心裡暗笑,麵上也雲淡風輕的模樣,點點頭道:“是啊,兒子兒媳都省心,我整日裡沒什麼事做,也就找點樂子。”
眾人聽了,紛紛在心裡嗤了一聲。誰找樂子拿八百兩銀子砸人玩兒?
便有人刺她:“你倒是清閒,隻兩個兒子,我們卻不一樣了。我膝下三子二女,整日操持他們的事都操持不過來,累得腰酸背痛。”
還有人道:“你倒好些,有兩個貼心小棉襖,我生了五個全是兒子,天天被氣得頭疼。”
“想必忠勇侯夫人體會不到了。”也有人看向侯夫人,笑道:“賀大公子身子不好,想必發脾氣都沒力氣,再省心也不過了。賀二公子隻一個人,再淘又能淘哪去呢?”
侯夫人麵上微冷,垂下眼瞼,拈著杯蓋刮茶葉沫子,淡淡地道:“我是羨慕你們的。我大兒子自小不淘氣,如今身子好了,也隻在家裡讀書。小兒子亦是好學,成日裡讀書都讀不夠,不來歪纏人。我每日裡閒的發悶,隻得跟我家侯爺撒氣。偏我家侯爺也不淘,我一豎眉頭就趕著哄我,一口氣都不許我發出來。”
眾人:“……”
一個個眼裡的酸意簡直按不住,紛紛往外湧。
很快有人道:“你家大公子的身子好了,想必日後要襲爵吧?你家小兒子怎麼辦?我記得他也很是出色。”
聽了這話,眾人仿佛都熱心起來,一人一句地道:“是啊,按照規矩是長子襲爵,可是你家長子之前身子不好,是把小兒子當繼承人的吧?”
“哎呀,那如今可如何是好?”
叨叨叨。
侯夫人不用聽都知道她們要叨叨什麼。若是以前,她興許還煩上一煩。可是如今家裡的大事小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她是一點兒都不煩。
等她們叨叨得興奮之極,侯夫人才淡淡笑道:“這有什麼?總歸是兩個孩子,都是我生的,給誰不是給?再說了,隻兩個孩子打架,我和侯爺也拉得開。”
這便是說,她們膝下有許多兒子,嫡子庶子都有的,後宅不安寧的,好意思刺她嗎?
相對而言,長子次子誰襲爵的事,再簡單也不過了。
眾人說不過她,愈發覺著她可恨,從年輕時就不饒人,到現在還是時時噎人。
一時間沒人理她了,轉而說起彆的來。
又說長青公子:“也不知如今是何年歲?可娶妻了沒有?若是不曾娶妻,我們家裡還有幾名庶女不曾定下婚事。”
“我們家中倒是沒有,不過我記得娘家幾位嫂子的家中,還有待字閨中的姑娘。”
這些人本來對長青公子瞧不上眼,覺著就是個寫話本子的,縱然賺錢了些,可也不過是銅臭滿身的庸俗人。
但是如今得了他贈的書簽和手帕,便改了主意。
雖然她們沒見過那幾本插畫,但是從書簽和手帕上的意境和畫功便可看出來,這人極有才氣。
一筆好字,一手好畫,加上話本裡透出來的修養,可見此子非池中之物。若是能夠拉攏一下,未必不是好事。
被冷落了的侯夫人,此刻聽著她們談論,心中嗤了一聲。
想把庶女嫁給她的璋兒?想得美!
普天之下,也隻顏兒配得上她的璋兒了!
這一日,長公主又設了宴席,邀請常常來往的夫人們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