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Dasein(2 / 2)

天才女友 素光同 14697 字 9個月前

林知夏誇讚他:“你好謙虛。”

江逾白隨口說:“比不上你。”

林知夏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覺得你自己不如我嗎?”

她和江逾白所建立的“相互吹捧”的友好關係在這一瞬間破滅了。

江逾白重新坐正,撫平了袖口,自尊心似乎在隱隱作痛。可他還是耐著性子安慰她:“你彆怕,打疫苗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可是你知道嗎?”林知夏科普道,“乙肝疫苗的本質是滅活的病毒。注射疫苗之後,我有可能會發燒。”

江逾白毫不在意:“你隻是有可能發燒,又不是一定會發燒。”

林知夏定了定神,闡述道:“著名的數學推理——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如果一件事會朝著變壞的方向發展,那它總有一天能變壞。當你選擇了任意集合做積分來計算測度……”

“請你說人話。”江逾白提出了他的請求。

林知夏從善如流:“我的意思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不會的,”江逾白斬釘截鐵地安慰她,“你樂觀一點。”

林知夏卻說:“我一直都很樂觀呀。”

*

林知夏保持著樂觀的心態,平穩地度過了幾周。

十二月初,實驗小學組織了一場摸底考試。

普通學生在考試之前一般都會教材、努力複習、瀏覽筆記。

林知夏和普通學生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她在考試之前,也會大量看書。

但她不看教材。

比如,這次四年級上學期的摸底考試舉行之前,林知夏就在圖書館快速翻閱《統一理論和超權對稱》、《量子計算新編》以及《超越時空》。

當她身處於考場,飛快地寫完試卷,她就在腦中回憶那些圖書館書籍的內容。

她整理著腦海裡的思路,反複推導數學方程式,相當於為自己安排了另一場考試。

此時此刻,整個考場安靜得非同尋常。監考老師坐在講台邊上,從來不會打擾同學。

林知夏視線一瞥,恰好看到了坐在她斜前方的江逾白。

江逾白的坐姿好端正。他握筆標準,寫字認真。

林知夏盯著他的背影發呆,不知不覺間,學校廣播放出了“老師收卷,考試結束”的指令。

林知夏伸了個懶腰。

監考老師是個年輕的男老師。他走到林知夏麵前,收起林知夏的試卷,目光略過試卷上的英語作文,雖然有些驚訝,卻也沒說什麼。

“考完啦!”林知夏開心地宣告。

她跳到江逾白的桌子旁邊:“江逾白,你考得怎麼樣呀?”

林知夏想知道,江逾白參加完一場大型考試後,抱有什麼樣的心態。這樣一來,她的《人類觀察日記》會有新的素材。

江逾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淡淡一笑,自稱:“我考得一般。”

丁岩路過時,聽見了這句話,馬上警覺道:“真的?”

江逾白擰開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斐濟礦泉水。雖然他沒有在言語中透露一絲端倪,但他心裡覺得,這一次考試肯定穩了。他一定會成為全班第一。

林知夏雖然天賦異稟,但她不一定熟悉應試教育的技巧。

而他,江逾白,經過了四個月的家庭教師緊急培訓,做夢都能說出“華羅庚金杯小學生數學競賽”的解題方法。

這一次考試,數學和英語試卷都非常難,出題人的角度刁鑽古怪,對得起省城實驗小學的實驗教材。

考試剛開始七分鐘,江逾白回了一次頭。他發現,林知夏正在發呆。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江逾白再次回頭。他發現,林知夏還在發呆。她連坐姿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為什麼一動不動?

可能正在思考物理。

就是這驚鴻一瞥,讓江逾白重拾了信心。

林知夏確實聰明。她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她也會走神。她也會粗枝大葉、心不在焉。

當前這一刻,江逾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尊嚴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詢問林知夏:“你在乎成績排名嗎?”

林知夏散漫地回答:“考試成績排名嗎?我不在乎啊。我永遠是年級第一。總分多高,看我心情。”

顯然,林知夏太驕傲了。

俗話說“驕兵必敗”,並不是沒有道理。

根據江逾白的推測,林知夏走神了挺長一段時間。她很可能沒有寫完試卷。正常情況下,哪怕她寫完了,也應該抽空檢查一下所有題目。

人無完人,天外有天,再強大的對手,也有失誤的時候。

於是,江逾白鼓起勇氣,向林知夏立下戰貼:“林知夏,你以前常考第一,是因為,我還沒轉過來。”

他剛說完,附近幾位同學都盯住了他。

林知夏凝視他的雙眼:“你的意思是,這一次,你考得非常好,你可以超過我,做年級第一嗎?”

丁岩拉住了江逾白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講話,不要自取其辱、自討苦吃。

丁岩見識過林知夏異於常人的智力。

他相信,全校沒有一個學生能比林知夏更聰明。

作為江逾白的好朋友,丁岩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江逾白在林知夏麵前受辱。

雖然,江逾白把林知夏當成了競爭對手,做夢都想聽林知夏誇他厲害。但是,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一件事。

丁岩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說:“江逾白,算了吧,你看開一點。”

真是有趣。

什麼叫“你看開一點”?

江逾白有他自己的堅持。

他撇開丁岩的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他麵對著林知夏,不卑不亢地說:“林知夏,我可以超過你。這一次,我應該是年級第一。”

林知夏愣了一下神,才說:“江逾白,我們做了四個月的同桌,你對我還沒有一個很全麵的了解。這樣吧,我們打個賭。”

她一邊講話,一邊走向教室門外。

所有同學的書包都被放在了教室外側的走廊靠牆處。

塑膠地板上沾著鞋印。江逾白撿起自己的書包,並沒有把書包背在身上。他一手拎著書包帶子,跟隨林知夏的腳步,問她:“林知夏,你想打什麼賭?”

林知夏站定。

今日陽光明媚,教學樓的瓷磚亮得反光。

她拍響一塊瓷磚,堂堂正正地說:“江逾白,如果你是年級第一,我叫你一聲江老師。如果我是年級第一,你叫我一聲林老師,以示尊敬。”

江逾白後退一步。

他並沒有立刻答應。

江逾白反思自己剛才的言行。他認為自己的舉止不夠禮貌。哪怕是對待一位競爭對手,他也應該展現出應有的尊重,謹慎地評估競爭對手的提議。

到底要不要答應林知夏的賭約呢?

江逾白這次考試,考得特彆好。

他的數學和英語應該都是滿分。語文也有十全的把握。

三門滿分的江逾白,所得到的最差結果,無非是和林知夏並列年級第一。

他接受了林知夏的賭約:“可以。”

他還說:“你輸了,可彆哭。”

“我才不會哭呢,”林知夏說,“我很堅強的。”

江逾白提醒她:“下周一,全校學生開始接種乙肝疫苗……”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聽起來非常溫和:“你彆害怕。”

林知夏背起書包,一溜煙跑出了走廊。

*

本周末,林知夏破天荒地沒去圖書館。

她借口說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爸爸媽媽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哥哥卻一眼看穿了她:“你還在擔心打疫苗的事?”

林知夏抱緊小企鵝的毛絨玩具:“我沒有。”

林澤秋說:“你一害怕,就會抱這隻企鵝。”他歪了一下頭:“企鵝長得傻裡傻氣。”

他穿著一身運動衣,換好運動鞋,從地上撿起籃球,正準備出門。

林澤秋有整整一個月都沒出去玩過。

說來辛酸,上個月,家裡生意特彆忙,林澤秋每天都要打掃衛生,還要認真對待學業。而今天!他終於活了過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同學,和他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籃球。

林知夏竟然問他:“你去打籃球,能帶上我嗎?”

“林知夏,”林澤秋質問她,“你會打籃球嗎?”

林知夏有理有據地說:“我不會。所以,我才想觀察你們。”

林澤秋一口回絕:“我那幫同學沒跟女生玩過。你去了籃球場,我們幾個都不自在。”

“那你可以留在家裡,和我玩翻花繩嗎?”林知夏馬上掏出一根繩子。

林澤秋推開她的手:“別擋我的路,我好久沒碰過籃球。”

“哥哥……”林知夏低下頭,“你是不是很煩我?以前我在學校裡沒有同桌,也不敢跟彆人講話,隻能下課去找女生玩翻花繩。她們跳皮筋的時候,我一直都是站樁的人。哥哥現在也不願意和我玩翻花繩了。”

林澤秋聽她提及“我在學校裡沒有同桌,也不敢跟彆人講話”,他的動作就遲疑了很多。

他站在防盜門之前,踏出一步,又收回了腿,即便他的同學們還在籃球場上等他。

他看著林知夏,她仍然低著頭。

林澤秋心底一澀,緩聲說:“算了,我陪你玩翻花繩吧。”

“那你的同學怎麼辦?” 林知夏立即抬頭。

林澤秋漫不經心地回答:“你管他們乾什麼?我又不是第一天放他們的鴿子。他們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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