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啟言與金百慧早就結仇了。今天還是百年校慶,是個大喜的日子,金百慧領著同學來挑刺,段啟言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他直接諷刺道:“就你們班那個劇本,我閉著眼睛,能寫一百多個。你狂什麼狂啊,金百慧?”
段啟言簡單的三言兩語,深深加劇了兩個班級的隔閡。
劇院的後台人多口雜。幕後工作人員還在附近走動。林知夏掃視四周,試圖圓場:“金百慧,雖然你們班的劇本比較簡單,但是,你們班的主體思想非常積極向上,展現了中學生的青春活力,台下的觀眾都笑得很開心……”
話中一頓,林知夏又說:“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參加校慶演出呢。”
“我聽說你要參加演出,我就來了。”金百慧拎著蟈蟈頭套,與林知夏擦肩而過。
林知夏扭過頭,遙望她的背影。
雖然,金百慧加入了十八班的表演團隊,但是,她好像還是無法融入集體。十八班的同學們很少和她搭話,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做事。她找到自己的書包,整理了一下材料,還掏出一本《英語單詞掌中寶》。她把書包放在大腿上,坐到後台的一把純木長椅上。借著一縷昏暗的燈光,她的嘴唇上下開合,寂靜無聲地練習著英語單詞。
金百慧的堅韌精神,震撼到了林知夏。
林知夏怔怔地站在原地,江逾白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看到了勤奮刻苦的金百慧。百年校慶的熱鬨喧囂都與金百慧無關。金百慧完全沉浸在孤獨冷僻的世界裡。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江逾白評價道。
“你在家也是這樣的嗎?”林知夏好奇地看著他,“我哥哥在家特彆用功。可是,哥哥也喜歡玩遊戲,他特彆喜歡打籃球。他大概不會在劇院的後台背單詞。”
江逾白描述道:“我在家……”
“嗯嗯!”林知夏連續點頭。她非常認真地聽他講話。
林知夏和江逾白站在一處光線稀少的角落。江逾白的神情和動作全部隱藏在暗處。林知夏聽見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她沒來得及看清他臉上的笑意,心中升起淡淡的惋惜。他又說:“我在家裡,經常補課。”
林知夏交握雙手:“我佩服你,也佩服金百慧。”
江逾白卻說:“你不用佩服我們這種普通人。”
這句話剛講出口,江逾白感到一絲詫異。他竟然能在林知夏的麵前,心平氣和地承認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兩年前,他剛滿九歲的時候,做夢都想打敗林知夏,想讓林知夏知道他的一切強項。
而現在,他才十一歲,觀念已經改變了。
林知夏告訴他:“我佩服所有朝著目標而努力的同學。從本質上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
她向江逾白伸出一隻手。江逾白鬼使神差也伸出手,林知夏立刻和他擊了一個掌。她開心極了,就像剛喝了一瓶草莓酸奶。
對林知夏而言,“江逾白”三個字的意義,甚至超過了草莓。
*
九月底,省立一中的校慶活動圓滿結束。各年級的組委會共同評審了校慶節目,選出初中部的一、二、三等獎獲獎班級。
初二(十七)班的《變遷》榮獲了一等獎。校長還在廣播中隆重表揚了《變遷》傳達的鬥誌和精神。那段時間,十七班的同學們在校園裡走路都帶風。
“百年校慶獻禮一等獎”的榮譽小紅旗也被掛在了十七班的教室正前方。張老師來給大家上數學課的時候,笑得合不攏嘴,他欣賞著那一麵紅旗,突然就說:“我請大家吃一頓飯吧。”
張老師側身靠著講桌,高聲說道:“你們這次排練節目,我沒花什麼心思。本來我不指望咱班同學能奪得名次,結果大家表現得這麼好。通過這次活動,我曉得了,咱班同學不是書呆子,你們熱愛學習,有集體榮譽感,還有班級凝聚力,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好的一屆學生。”
張老師的這番話,觸動了班上的一些同學。
江逾白合上手中的書本,也將目光投向了班主任。此時此刻,他的同桌林知夏去高中部參加集訓了,他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起初,每當林知夏離開,江逾白確實會感到失落。但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他以一種期待的心情,迎接她的歸來,她的出現就成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