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Gardenia(1 / 2)

() 鄞城拂去蕭秋,迎來了微寒的初冬。儘枯的落葉散了一地,被風撇過,卷著涼意。

最後一節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教室透明的玻璃窗上,涔了層朦朧的薄霧。

偌大的階梯教室內,嘈雜聲摻著收拾東西的,混了一片,到處是雜雜攘攘的亂景。

京大傍晚的這節課,時間安排得很不合理,剛剛好卡在眾人吃飯的時間點,現在由秋入冬,天黑得快,學校曆史悠久,也沒有空調,暖氣就更不用想了。

室友裴櫻剛剛一直在抱怨,等下了課以後才湊了上來。

“梔梔,等會兒一起去吃飯嗎?食堂還是外賣?”

“今天應該不能了誒,明天開始的周末那兩天,我估計都不會在學校裡。”千梔聲音很好聽,帶了點勾人的甜。

裴櫻聽到這兒,猛地用手背碰了碰額頭,心下也有些了然,接了千梔的話,徑自說道,“怪我怪我,我把你要回家的事兒給忘了,沒記錯的話,你是隔一周就得回一次家對吧?”

千梔點了點頭,“算是吧,不過小裴,你這是什麼記性啊,每次你都要問一遍。”

裴櫻利落地收拾好桌麵,隨後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千梔的肩側,“金魚記憶吧。”

千梔是鄞城本地人,家裡應該也是老念叨著她,兩周就得回家住一個周末,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都雷打不動。

饒是裴櫻這位自詡愛家的人士,都比不得眼前這位。

畢竟都是三年級的大學生了,眾人都為著自己的未來和前途奔波和焦慮,時間都分不出來多少。唯獨千梔,活成了眾人皆醒我獨醉的那一抹特殊。

裴櫻笑了兩聲,拎起包轉身就走,就這樣還不忘回頭看著千梔,“其實我也很忙的,現在去圖書館蝸居了,你回家注意安全,周日晚上回來記得在寢室群裡說一聲啊。”

千梔說了再見,看裴櫻的背影沒入台階下的門廳,這才收回視線站了起來。

她半彎著腰,視線越過玻璃窗,抬眸望著窗外的天色。窗麵上有水汽黏附,隱隱綽綽,看不真切,但模糊了一片的夜色,卻是有點深了。

千梔沒多帶什麼東西,就背了個明黃的大號斜挎包,直接在校門口攔了輛的士。

她現在去秦家,都不會特意通知司機來接了,她自己是有意放開,也不太喜歡來回這麼兩趟還要專人接送。

的士在城中堵了有段時間,這才往城南的方向開去。車子順延著沿海公路,拐過幾個彎,就停在了稍顯昏暗的院子前。

路邊沒什麼人,唯有獨獨亮起來的兩盞慘白的燈,照亮了周圍小圈的路,應了這冬夜的光景。

千梔付了錢,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這才亮堂不少。

隻不過在意料之中的是,千家的那幢洋樓,仍然是漆黑一片。

千梔是獨生女,早些年的時候,千家父母忙著管理集團旗下新整合的產業,沒怎麼歸過家,隻好把千梔囑托給住在小鎮裡的爺爺奶奶。

等到她再大一些,才被接回了院裡,但事實上也並沒有什麼改變,千父千母依舊很忙碌,隔三差五再把她送回去。

這樣一來二往,更是麻煩。

大院裡住的幾家皆非富即貴,在商場上都有來往,交情更不用說。

當時幾個大人一拍即合,就讓小千梔輪流著去他們那兒住,家裡都有適齡的孩子,一起玩一起上學,倒也融洽。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法子也行不通,千梔是女孩兒,也長大了,大院裡那幾個群魔亂舞的魔王,就是再喜歡這個小妹妹,想要邀請她來玩兒,也得避避嫌。

到了後來,院裡隻有秦家得的是個女孩子,千父千母忙的時候,乾脆就把千梔托付給了秦家。

隨著年歲漸長,院裡的那些男孩兒陸續出國,接管家族企業,又都比千梔長了四五歲,漸漸地就少了往來。

而千梔在秦家待著待著,也就成了通俗的習慣。而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了她上大學。

隻要千父千母沒有回來,那麼她能夠回的家,隻能是秦家。

千梔的視線從自家收回後,又落入另外一幢緊緊挨著千家的小洋樓,雖是匿在夜色之中,卻是細微透出來點兒昏黃的光影。

她覺得好奇,側臉往宋家小院瞅,和她之前回來不一樣的是——

宋家的梨木紅實門沒有緊閉,此時此刻正微微敞著,泄出的亮在地上斜出一條長長的線,直接延伸到她的腳下。

千梔腳步頓了頓,還沒多看兩眼,側方秦家的門被直接推開,緊接著,露出來一張雍容華貴的婦人臉。

千梔聽到推門聲轉過身來,視線在空中交彙。

還是秦母先噙著笑,親親熱熱地朝著千梔招了招手,“梔梔終於來啦,等了你好久,快進來,等會兒菜都要涼了。”

千梔思緒瞬間回籠,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秦父這周照樣不在家,秦宅裡留下來的都是女人。

秦母,做飯的阿姨,還有一個秦衿。

秦衿拿著手機,慢吞吞地下了樓,抬眼覷見千梔,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但等到秦衿的眼神落到千梔放在一旁的包上麵,麵部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兩人一直都不對付,千梔懶得理她,她沒有那個義務,也更沒有那個必要,去貼秦衿的冷臉。反觀秦衿,總要暗戳戳地挑釁。

奈何她的挑釁向來都不得法,千梔壓根沒放在心上。

飯桌上,秦母照舊詢問了一下她的學業和日後的安排,千梔悉數說了,來回幾句,就跟事先排練好了似的,照著模版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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