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泰山郡祖宅的時候,老祖母就說過妹妹最是好看,又聰慧頑皮……隻可惜,老祖母沒有看到三妹妹身披嫁衣的這一日……”
“……按理來說,我應該守孝三年的……”羊獻容的神色略有些暗淡。
“我錯了我錯了。”羊獻康立刻躬身賠罪,“這時候我不該提這個的。”
“二哥,莫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羊獻容拉住了二哥的手,“你說的話我都懂的,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老祖母也一定正為我高興呢,你看這鳳釵多好看,金燦燦的。當年,她何嘗不應該是坐皇後之位呢……”
“三妹妹……”誰家都有故事,更何況羊氏家族這麼多人也有更多的故事。羊獻康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隻得又喊了她一聲。
“二哥,你也同大哥說,我永遠是你們的三妹妹,莫要因為我日後的身份疏遠了我。”羊獻容有些淚目。
“三妹妹,我同大哥都知道的。”羊獻康的手竟然抖了起來,他一個習武之人此時竟然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羊獻容拉住了他的手,緊緊的。
“二哥,就像老祖母之前說的,我們羊家人要享得了這潑天的富貴,也要受得住來日彌天的大禍。”
“三妹妹,二哥會一直在你身邊,絕不分離。”羊獻康隻覺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最終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也不顧三妹妹這一身華服和一頭珠翠,緊緊抱住了她。
“三姐姐。”門被推開時,一個稚嫩的聲音讓這兄妹二人忽然齊齊轉頭,且瞪大了眼睛。
“五妹?”
“憐兒,你剛剛說什麼?”
門口站立了一個瘦弱小小的女童,麵無表情,眼睛裡也沒有任何光彩,像是個美麗的布偶。
“憐兒不肯睡,我就帶她過來了。”拉著女童小手的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是羊獻容的母親孫氏,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才又說道:“這孩子怕是明白你今日出閣,也是想一直看著你的……”
“母親……”羊獻容和羊獻康齊齊喊了一聲,羊獻康已是跑了過去,直接抱起了小女童,輕聲問道:“五妹妹,要不要喊一句二哥哥?”
但這女童依然毫無反應,眼神空洞地看向了某處,不再言語。
羊獻容因剛剛整理好衣裙和珠釵就沒有挪動身體,隻是看向了母親:“母親,我想讓憐兒晚兩日入宮,她見到這麼多人狀態已是不好,我怕在宮中環境陌生,繁文縟節又多,怕無法照顧她的周全。”
“嗯,我同你父親也商議過了,等幾日,讓你大哥悄悄帶她進宮就好。”孫氏走到女兒的身邊,手指輕輕撫摸了那些搖曳生姿的珠翠金釵。“若是你老祖母看到,必然又要說:我的容兒最是好的。”
“母親……”聽到這話,羊獻容又差一點淚目。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隻是有感而發而已。”孫氏輕歎了一聲,“屋裡隻有我們娘兒幾個,外麵有你娥姐姐和婢女守著,為娘隻與你再說一句。”
“母親?”羊獻容不由得挺直了身板。
“人人都說,羊獻容是‘鳳命難違’,那不過是種說法而已。女兒,對於你自己來說,此生最安逸的時間已過,我與你父親,乃至你的老祖母也隻能護你到這裡,未來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但莫要怕,我們羊家身正不怕影斜,我們不作惡,也不能讓惡人欺負了我們。”
“是的。”羊獻容抬頭看著母親,那雙好看的鳳眼似清澈見底湖水,漸漸閃動起靈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