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怕驚擾到了剛剛入睡的司馬靜,就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天元宮,結果看到秦朝歌、張衡、袁蹇碩和賀久年都跪在門口。此時已經進入十月,天氣變得有些冷了,風起落葉舞,倒是有了不少淒涼的意味。
“這是發生了什麼?”饒是羊獻容已經經曆過那麼多件大事情,看到這四個人一起跪倒,也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慌了一下。“又有什麼人來了?洛陽守不住了?”
“司馬穎來了。”賀久年先開了口。
就這五個字,在羊獻容的心中回響起了巨大的聲音。她呆了呆,才又說道:“帶了多少人?”
“看起來不足千人。”秦朝歌補充道,“敗走鄴城後,他的人馬越來越少,不少人也是跑了。”
“隻有他?”羊獻容抿了抿嘴角。
“隻有他。”秦朝歌點頭。
“所以,他想做什麼?”羊獻容穩了穩心神。
“他說,想見見皇上和皇後。”
“如果不見呢?”
“他可以闖進來。”秦朝歌一張苦臉。
羊獻容倒是笑了起來,問道:“那你們擋得住麼?”
“其實,也可以試試。”張衡和袁蹇碩異口同聲,袁蹇碩還自動自覺地捏了捏自己的拳頭。
“算了。”羊獻容歎了口氣,“你們都曾是校場上的兄弟和朋友,現在兵刃相向,何必呢。反正,我和皇上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無論哪個王爺來,我們都是沒有辦法的。”
當然,下麵的話她沒有說,因為司馬衷的大晉江山已經完蛋了。
這四個大男人聽到羊獻容這句話,又垮了臉。
“賀久年,你先去找皇上說一下吧。我換件衣服也過去正陽宮。你們幾個去安排一下,司馬穎……隻讓他一個人進來,其他的人先留在皇宮外吧。”
“是。”這四個人領了命令才走了出去。
羊獻容轉身回了寢殿去換了件衣裙,素色暗紋,沒有半點張揚之色。自從她父親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穿過豔麗的衣裙。
翠喜有點猶豫,輕聲問道:“現在這局麵,司馬穎不是敗了麼,趕緊逃命才最要緊,乾嘛要來洛陽?”
“或許啊,他心裡還有放不下的東西。”羊獻容忽然笑了起來,讓翠喜心裡都覺得不太對勁。
但羊獻容也沒有搭理她,隻是吩咐蘭香一定要把天元宮的大門關好,隻有自己回來才可以打開,任誰敲門,即便是皇上都不可以開門。然後,她帶著張良鋤、翠喜,綠竹以及芫嬤嬤快步去了正陽宮。
正陽宮,青煙繚繞。
司馬衷已經醒了,身上臉上的傷已經結疤,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但看起來更加陰鬱可怖,眼神之中隻有煞氣。
他看到羊獻容走了進來,也沒有多說話。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司馬穎隻身一人進了皇宮。他走得不快,整個人也是瘦削黑黝,哪裡還有當年斯文王爺的風采。
沒有佩劍,沒有盔甲,就像是平日閒散出門的樣子,順道進宮來見見自己的皇兄。
但是,時過境遷,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