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摸著司馬衷的臉,自言自語地說道:“讓你吃那麼多,現在吃出事情了吧。”
那口氣就像是她平時與司馬衷說話的音調一樣,隻是多了些責備。
“母後。”芫嬤嬤帶著司馬靜跪了下來,司馬靜似懂非懂地看著司馬衷拉住羊獻容的手,“父皇是睡了?”
“嗯,睡了。”羊獻容點頭。
“那他還拉著母後的手?我也要拉著母後的手。”司馬靜伸出了小手,但羊獻容卻擋住了她,說道:“靜兒莫要吵醒父皇,讓芫嬤嬤帶你去睡吧。”
“不要。曹統說,宮裡發生了大事情,不可以睡的。”司馬靜轉頭看向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曹統,那個傳令兵的小子。他穿著天元宮太監的衣裳,正攥著拳頭跪在一旁。整個人瘦瘦小小的,很不起眼。
“曹統,你能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麼?”此時,寢殿內的燭火全都點燃,亮如白晝。羊獻容看了看曹統,他身上沒有血漬,應該是沒有受傷。
“司馬越毒殺了皇上。”曹統低聲回答。
“如若我現在讓你出宮去到處散播這個消息,你敢嗎?”羊獻容盯著他,“這很危險,危險到你可能連天元宮的大門都出不去就已經死了。”
“我肯!我敢!”曹統眼中有淚光。
“好。”羊獻容也不廢話了,拿出了翡翠扳指交給了曹統,“我不管你怎麼做,你拿著這枚扳指先去找毛鴻茂,然後出宮去北軍府找毛鴻賓和秦朝歌,當然,他們也有可能已經被司馬越控製住了,若是如此,你就去找城西胭脂巷同濟堂藥鋪找他們掌櫃,把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說一遍,他知道要怎麼做。”
“是!”曹統接過了翡翠扳指,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此時的綠竹端了熱水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立刻就明白羊獻容是要動用繡衣使者做事了。不過,她是出不去的,現在就隻能借助絲毫不起眼的曹統來辦事。
“跟我走。”綠竹放下盆,給羊獻容矮了矮身子,就拉著曹統去了顯陽宮,在那裡的龍床下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向正陽宮,這還是當年司馬炎留下的。羊獻容之前因為好奇,問過張度這些密道的走向。因為也隻有張度和司馬衷知道,才會保密到今日。後來,羊獻容讓綠竹悄悄走了一遍,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
張良鋤很快就將人數清點出來,目前還活著輕傷二十一人,重傷十六人,死了四十七人。這些人幾乎都是司馬衷身邊的太監宮女,每一個都是一長矛紮到了要害之處。
這說明什麼?
羊獻容看著他們將屍身拖到了宮中一角,可能是覺得羊獻容會害怕,找了些被單蓋了上去。
“莫要蓋。”羊獻容的拳頭攥得更緊了一些,“等一下我要去看看他們。”
“是。”張良鋤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他跪在羊獻容的腳邊,“他們是有預謀的!他們就是要害死皇上!”
“嗯。”羊獻容點了點頭,“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