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皇陵入口處的熊熊大火,一邊是不肯下鳳輦的太皇太後,司馬越氣得大吼大叫,但是許真人站在火焰那邊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也是在默許羊獻容“千年一鳳”之名。
眾人也都在大雨裡淋得透透的,眼巴巴地看著司馬越,那些沒說口的話完全也不需要說,大家全都懂。
司馬熾自己舉了油紙傘,看著司馬越問道:“這還進不進去啊?耽誤了下葬的時辰,是不是不好啊?”
事情已經逼到這個份上了,司馬越說什麼要去請羊獻容過來。他撥開了親兵遞過來的油紙傘,自己小跑著來到了羊獻容的鳳輦前,高聲說道:“有請太皇太後下輦,親自前往皇陵。”
“然後呢?”翠喜問道。
“許真人說天命之人能夠熄滅百年古樹的天火,請太皇太後一試。”司馬越皺著眉,揣著手站在鳳輦的近前,說什麼也不肯磕頭。
翠喜和蘭香看著他,也麵露不悅之情。剛想再說些什麼,羊獻容在鳳輦中已經開了口,“算了,你們也莫難為王爺了。若是本宮能滅了這火,也算是神跡吧。”
“太皇太後是千年一鳳,可以試試的。”司馬越又補充了一句。
“試試倒也無妨,隻是沒有滅,那要如何呢?”羊獻容繼續問道。
“要是滅了呢?”司馬越也問道。
“那王爺要如何呢?”羊獻容已經掀起了鳳輦的簾子,看著司馬越。
“自然是給太皇太後磕頭。”司馬越這麼說著,卻是滿臉的不屑。
“那今日在場的諸位也都是見證了,稍後請王爺給本宮磕一百個頭,如何?”羊獻容還笑了起來,那張略帶蒼白的麵容有著說不出的光彩,令司馬越一時間有些被蠱惑,竟然就點頭答應了。
羊獻容下了鳳輦,那雙素白的布鞋也沾染了泥濘,倒是令人覺得有些心疼。翠喜又拿過了一把油紙傘想為她遮擋雨水,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她下了鳳輦的這一刻,雨勢似乎小了一些。
她自己拿了油紙傘,徑直往皇陵入口走過去。
一步步,極為安穩。
路兩旁跪倒的人們都抬著頭看著她,儘管是素顏朝天,但那黑發如瀑,眉眼之間的靈動,以及那身素衣長袍,竟然令人挪不開眼眸。
何止是文武百官,就連跟過來觀禮的劉淵都暗暗點頭,這真是絕色女子。一旁的劉聰也跟著點頭,他轉頭看向劉曜的時候,發現他竟然流了眼淚?
“怎麼?臉上都是雨水?你往我這邊湊湊,我這個破傘還算大一點。”
劉曜似乎都沒聽見劉聰在說話,他甚至還往前邁了半步,想跟著羊獻容,一步,一步。
劉聰立刻拉扯住了他,低聲道:“你可彆過去,安靜安靜。”
劉曜駐了腳,但眼睛一直看著她。雨滴落在他的臉上,也落在他的眼睛裡。
羊獻容舉著油傘往前走,她身後跟著翠喜和綠竹。
這兩個人不遠不近,仔細看著羊獻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滑倒。
羊獻容走得不快,跟在司馬越的身後。
裙角很快就臟了一大片,她低頭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司馬越回頭看著她,極為不耐煩地問道:“這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