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葉姝的許可後,路修亞冰冷的舌尖,像是一條柔軟的小蛇尾巴,掃過了她白皙的頸側,帶來了一陣顫抖。
骨節分明的手指撩起蓋在少女脖子上的黑發,埋首於她的頸窩中。雪白的利齒抵住了肌膚,極其溫柔地劃開然後刺入,汲取著裹挾著人類獨有溫暖的清甜血液。
血液似乎能夠察覺到血族親王的訴求一般,爭先恐後地沁出湧入了他唇齒間。
甜的,比血族蘊含著力量但卻索然無味的血液,好吃得多。
披散著一頭銀絲的曼哈爾長睫垂落,伸出手將葉姝攬進了懷中,因為他擁抱的動作,些許發絲掃過了她的肩頭。
葉姝瞳孔微縮,頭猛地往後仰起,看著湛藍色的天空,雙眼有些微微失神了,水汽暈開彌漫在黑眸之中。
那洶湧而來的愉悅和發麻的感受,讓她覺得自己的神經都要被侵蝕拉進深淵了,顫抖的雙手穿過路修亞的發絲,十根手指都抓得很緊,骨節都有些泛白。
如果她還是智能係統的話,恐怕情緒檢測主板都會被燒壞。
難怪前麵送到曼哈爾莊園中的極品新娘,都會被他誘惑然後沉淪,墜入無儘的深淵之中。
葉姝本以為光是高等伯爵吸血鬼汲取血液時帶來的感覺就已經讓她有些難以抵抗了,沒想到純血種吸血會更加可怕,還是直接成倍增長的愉悅感。
被路修亞禁錮在懷中的葉姝,雙手一開始攥緊了他的長發,最後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就像是壞了的洋娃娃。
在意識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混沌時,葉姝心底不由得罵了一句路修亞。
血族都是蠱惑人心的騙子。
貪婪的情感不斷驅使著路修亞把葉姝抱得越來越緊,似乎想要將這個少女一點一點融進他的骨血中。
發現抓著自己頭發的手鬆開後,路修亞舔過那兩個流淌著鮮血的傷口,順帶將上麵殘存的血跡都清理乾淨了。
深淵的呼喚不斷地催促著他,想要將她從曼哈爾的身邊奪過來,然後藏進古堡中最隱蔽的地方,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清冷的月亮,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攀爬到了天邊,灑下滿地的月輝。
睡顏恬靜的少女,躺在酒紅色的床上,臉頰陷在柔軟的枕頭間。
沒有任何人發現,一根纖細的黑色絲線從床邊櫃子擺著的那座天使神像的指尖,蜿蜒而下然後慢慢地纏繞在了葉姝纖細的手腕上。
這讓沉睡中的葉姝,有些不安。
淩淩的月光,傾灑在舒展開的巨大羽翼上,反射出灰暗到接近黑色的光澤。
翅膀徐徐合攏,曾經象征著守護光明的天使長安伊,無聲地降落在了葉姝的床邊。
如果葉姝此刻是清醒的,肯定會被安伊現在的模樣震驚到。
因為那頭可以和陽光爭輝的燦金色頭發,正在蛻變成夜幕般的黑色,而那雙清冷銀灰色的眼睛,要慢慢凝聚成了金色的豎仁,就像神話中總是藏在黑暗中的惡魔的雙眼。
甚至最讓人心驚的,是他的黑色和金色交加的發間,生長出了兩隻形狀還比較小的角。
神聖而身形高大的天使長俯下身,漆黑的及腰長發垂落而下,看似和葉姝的黑發交織在了一起。
接近金色的瞳孔緊緊地鎖住沉睡的少女麵容,好像在把她每一寸肌膚顏色和五官特征刻入靈魂之中。
安伊伸出了手,中指還穿戴著彰顯天使長高貴身份的金輝戒指,在觸碰到葉姝臉側的一瞬間,他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迅速地收回了手。
他深邃俊朗的眉眼,縈繞著久久難以消散開的哀傷。
“神如何能原諒我的墮落,我如何值得你那純淨無暇的信仰。”
高高在上的神明,被自己的侍神者,拽入了無儘的泥沼之中。
但安伊卻想任由這發展下去。
因為深淵情緒中的嫉妒,正在編織出了一個囚籠,讓他那顆原本剔透明亮的戰鬥之心變得灰暗並且惡劣。
滋生出來的欲,就像長滿荊棘的藤蔓,鎖住了他的四肢。
皎潔的明月,忽然被一處黑影遮擋住。
察覺到血族接近的安伊,灰色的羽翼包裹住他的身形,原本在床邊的天使長瞬間沒了蹤跡。
隻有床邊的天使神像,靜靜地見證房間裡發生過的一切。
床上躺著的葉姝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睫毛像是小扇子般顫了顫,睜開了雙眼。
葉姝感覺自己的脖子疼得快要撕裂開了一樣,她不由得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來緩解些許,然後小心地坐起了身靠在了床邊。
一個黑影從半開的窗邊飛了進來,漆黑的披風展開,是執行巡視領地公務結束回來了的曼哈爾。
看到葉姝正坐在床上,乖巧地看著自己,就像是一直在等待他歸來一樣。
“我親愛的新娘,你一直在等我嗎?”
斯文矜貴的血族,大步走到了葉姝的身邊,執起了她的手吻了吻手背。
但是他敏銳的嗅覺,隻是在靠近的一瞬間,就聞到了葉姝身上還沒有完全散去的腥甜血氣,還有一種令他發自心底感到厭惡的光明氣息和路修亞這個純血種的威壓氣息交織在一起。
曼哈爾在葉姝膝蓋間抬起頭,隻是刹那間,那雙藍眸就變得猩紅。
“葉,叔叔咬了你?”曼哈爾動作緩慢地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視線有些冰冷刺骨。
冷冽的怒火,燒得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烏發散亂的少女聽到這話,慌亂地抬起了瓷白色的小臉,看著十分脆弱,仿佛隻要曼哈爾稍微用點力,她就會不斷地掉下眼淚嗚咽著。
看到葉姝張了張唇,似乎想要解釋什麼時,他突然伸出了手,甚至上麵的絲質手套還沾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跡,看著格外嚇人。
曼哈爾握緊葉姝的胳膊,將她直接抱了起來,闊步走出了房間。
一直守候等待在門外的女仆聽到開門聲,連忙問道:“小姐,怎麼......”
女仆抬起頭,一對上曼哈爾平靜到有些可怕的神情和那個微笑,瞬間噤了聲。
隻能擔憂地望著烏發披散隱沒在曼哈爾懷中的少女,被他抱著漸漸遠去,隻有那飄起的披風黑色衣角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公爵大人從來沒有流露出如此恐怖的情緒,這是血族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因為漫長的時光,已經將他們磨蝕得難以產生情感波動了。
“曼....曼哈爾大人!”被他抱著的葉姝,不安地抓住了曼哈爾胸前的衣服,掙紮著想要下來。
已經走到了地下密室門前的曼哈爾盯著她不斷掙紮的雙腿,唇角忽而揚起了一個弧度,柔聲細語地說:“我親愛的小夜鶯,你不是一直好奇前幾任祭品新娘去了哪裡嗎?”
話音落下,厚重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了,撲麵而來的灰塵和舊物氣息,讓葉姝皺起了眉。
長腿邁開,曼哈爾抱著她直接走了進去,然後將葉姝放在了一處酒紅色的沙發長椅上。
葉姝被他這一放,有些暈頭轉向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曼哈爾的雙臂禁錮住了。
他將瘦弱的少女抱在膝蓋上,捏著她小巧的下巴,轉向了密室的方向。
魔法水晶燈,在曼哈爾的操控下啪地一聲點亮,霎時本來漆黑一片的室內明亮寬敞。
被反剪住雙手在背後的葉姝,待到看清周圍的環境後,瞳孔急劇收縮。
裡麵擺放著幾座玻璃展櫃,而在展櫃裡存放著姿態各異、身著各種華麗精致婚紗的新娘蠟像。
那和真實人類沒有區彆的肌膚,甚至能夠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隱約看見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如果不是這些蠟像的眼睛都是各種顏色的玻璃珠構成,栩栩如生的模樣,看著就跟活人一樣。
距離葉姝最近的一座蠟像,正跪坐在展櫃裡,舉起的雙手貼在玻璃上,仿佛這樣就能夠看清展櫃外的精致。
曼哈爾打了個響指,這些蠟像頓時像活了一樣,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扭動起了脖子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兩人所在的方向。
很像葉姝在自己所在的洛克時代中,看到的和她同一批次生產出來的服務型機器人。
該說曼哈爾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把這些新娘在活著的狀態下,就製作成蠟像的地步。
看習慣了的葉姝並不會感到懼怕,但根據曼哈爾從出現開始到現在展現出的情緒變化推測,他貌似想看到自己害怕恐懼的模樣。
推測演算結束後,被鉗製在曼哈爾懷中的葉姝,眼眶迅速染上水汽凝聚成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滾落在他冰冷的手心裡。
曼哈爾的動作停頓了一瞬,他靠在了葉姝的耳邊,聲線柔和到接近甜膩:“看見了嗎?這些蠟像的製作工藝是不是很好。”
指尖挑開了那條係在葉姝脖子上的絲帶,映入眼簾的是光潔的肌膚,但曼哈爾照舊能捕捉到上麵殘存的,屬於純血種親王的味道。
那種散漫卻蘊藏著危險的氣息。
曼哈爾起身,一個翻轉葉姝便被按住坐在了柔軟的沙發椅中。
逐漸恢複到灰藍色的眼睛,瞥過沾著血跡的手套,褪下兩隻手套扔在了一旁用火焰燒成了灰燼。
緊接著,冰冷刺骨的手捉住了葉姝不斷往後縮的小腿。
絲綢斷裂的聲響有些刺耳。
鉑金色的發絲,不時隱現埋於在那雙修長纖細的皎白,汲取著剔透清甜的雨水。
每當猙獰鋒利的利齒,不小心觸碰到那枚精巧易碎的紅色寶石時,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便會下得格外大。
包括少女抓著曼哈爾的手,險些要把他金發都揪下幾縷。
耳畔葉姝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曼哈爾終於站了起來。
臉上淚痕交錯的少女在看到他挺拔的鼻尖上,點滴墜落下的水珠子時,大腦回蕩著轟鳴炸開的聲響。
曼哈爾就那樣垂眸看著她從脖子到耳後全是緋紅,重新有了矜貴斯文的笑容。
但就在兩人之間的氛圍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時,蠟像館的玻璃窗邊的平台上出現了一道披著銀白月輝的身影。
冷白的手拂過散下的銀發,路修亞搖了搖頭,猩紅的眸子在燈光下遊離著妖異的光澤,他倦怠而無奈地感慨了一句。
“曼哈爾,對待可愛美麗的少女,怎麼能這麼無禮。”
“這可不符合克林特家族的禮儀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