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漆黑的夜幕,幾縷雲飄過滿月,不時遮住它的身影而後又被夜間的風吹拂開,重新顯露出明亮皎潔的麵目。
清冷的月光也重新灑入窗沿,但卻被厚重的灰色絨布窗簾給遮擋得不露分毫,玻璃展櫃中的每座蠟像仍舊保持著那扭著頭望向沙發的姿勢,靜謐而彌漫著死亡氣息。
寬敞的房間裡,頭頂水晶吊燈的燈光被這些光滑的玻璃麵反射到每一個角落,顯得格外明亮華麗。
隻有穿著裙擺破碎了雪紡睡裙的少女蜷縮在黑色的皮質沙發角落,緊緊地捏住衣角,可以讓人清晰地看出她在不安。而另外兩名血族,卻看著心情很不錯。
曼哈爾看到路修亞出現在蠟像館時,眼底迅速劃過一道冷光,但隨後便溫柔地帶著笑起身,動作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因為剛剛難得服務了一回葉姝而有些淩亂的外套和披風。
擁有東方血脈的教會修女,海藻般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那雙夜色般的眼眸比湖泊中尋覓到的黑曜石看著還要珍貴。如月光般溫柔的她,隻是這樣靜靜坐著都能夠吸引眾人的目光。
曼哈爾從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一條手帕,仔細地擦拭乾淨了鼻尖上剛剛沾上的露水,然後將手帕重新疊成小方塊放了回去,看了眼葉姝的表情,轉過身有些戒備地看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路修亞。
“曼哈爾,不需要這麼警惕。”路修亞伸出手隨意地撥開了擋在葉姝麵前的曼哈爾,純血種來自於血脈的威壓,讓他根本無法抵抗路修亞的力量。
銀發紅瞳的血族,指尖亮著點白色的魔法光點,像是一圈珠子環繞在他手中,他正一步步地朝著蜷縮在角落的少女走去。
但顯然,曼哈爾也發現了,路修亞那看著就俊秀無害的臉,能夠輕易地就讓對著自己總是瑟縮的少女,放下戒備心。
因為路修亞以非常溫馴的姿態,蹲在了葉姝的膝蓋邊,牽起她的手安撫道:“彆害怕。”
而因為他的安撫,葉姝也不再是那個縮起來保護自己的姿態。
身姿頎長的路修亞,在看到葉姝乖巧地靠近了些許自己,紅寶石般的眼睛漫上了柔和的笑意,以極輕的力道把人抱了起來,懶懶地靠在了沙發椅背上。
環繞著魔法的指尖按在了葉姝交疊在腹部的手背上。
葉姝訝異地低頭看了眼,因為路修亞接觸到自己的指腹是溫熱的,而不是血族常年冰冷的體溫。
突然,一種能夠讓人條件反射跳起來的電流,從路修亞的指尖,穿過葉姝的手背,傳達到了肌膚之下,險些讓她抓著路修亞的胳膊哭出來。
在感受到葉姝的掙紮後,路修亞靠近了些許,淺色的睫毛斂去猩紅的雙眸中異樣的光芒,距離被他拉得有些近,就像城堡角落綿言耳語的輕柔。
可惜隻有葉姝的呼吸,但路修亞像是想要配合她一起成為人類一般,居然也偽裝出了清淺的呼吸聲,冰涼的氣息和溫暖的人類氣息融合在一起。
他將下巴抵在葉姝的肩頭,不受控製地咬了咬她的耳尖,聲線是那種事情結束後低啞的,聽著讓人心跳加快:“親愛的,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隻是一點,等會足夠保護你的魔法。”
探出的利齒咬破了舌尖,屬於純血種的血液彌漫開來,路修亞抬起葉姝的下巴,將這珍貴的血液含著俯下身吻住了葉姝,將甜膩的血液渡了過去。
當唇齒間嘗到了那裹挾著清甜香氣的液體時,葉姝雙眼瞬間睜大試圖推開還在喂血的路修亞,那雙腿也不住地踢著,但頭腦卻漸漸陷入昏沉的狀態。
在她掙紮間,血液順著唇角滑落臉側,在白皙光澤瑩潤的臉上留下兩道血痕。
純血種的血液氣息,無聲地彌漫在館中的每一處角落,一直像樽石像一般杵在一旁的曼哈爾也壓製不住那對這蘊含著力量的血液的渴望,灰藍的眼眸蒙上了暗紅的霧氣。
葉姝用力地握緊了拳頭,被曼哈爾剪短了的指甲都扣進了掌心之中,帶來的刺痛能夠讓她的理智恢複幾分。
不著痕跡的觀察目光,將現下的情況信息給收集好。可以,一切的發展趨勢還算在她的推算之中。
葉姝垂下眼睛,嗚咽了一聲靠在路修亞身上,就像是受傷了的小貓幼崽。
路修亞捕捉到了縫隙間流淌出來的香甜氣息,那是來自葉姝身上的,他將少女的臉頰珍重地抬起,兩隻手的拇指按住那點剛剛因為她掙紮溢出來的血,仔細地擦拭乾淨。
就像是在給自己最珍視的寶物,擦去塵埃。
意識歸於昏沉的葉姝,危機意識讓她下意識地掙脫了路修亞的懷抱,跌跌撞撞地朝著那扇厚重鐵門的方向走去。
少女逃離掙紮的行動都被兩名血族收入眼底,但路修亞隻是懶散地往後一倒,斜撐著頭看向曼哈爾。
路修亞和曼哈爾無聲地交換了眼神,那根本無法抵禦的威壓,讓本來還心心念念想要將葉姝獨自藏起來的曼哈爾終究是妥協了,決定和他一起合作,共同站在祭品新娘的身邊。
在手碰到冰涼沾了些鐵鏽的門把手時,意識已經不太清醒的葉姝鬆了口氣,正要按下時,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瘦弱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