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句平靜的話,卻足夠讓人寒毛都豎起來了。
葉姝倒是沒什麼反應,選擇了安靜地傾聽,還伸手默默地握住了安怡嚇到冰冷的手。
老陳一看就是在這條路上開了不知道多少年車,肯定是十分有經驗的,不如多聽聽過來人的故事。
“早些年,岩池古鎮都沒有學校,鎮子上的學生都是坐著那輛校車出來上學的。”老陳一把一把地將紙張點燃了,繼續道:“誰知道兩年前,那個不著調的司機喝了酒醉駕,把車子開進了池塘裡,一整車十多個學生連同司機一塊死了。”
火光明滅中,老陳看向葉姝,眸光銳利,“我年年開這條路,年年遇上他們,要是上了他們的車,那就等著死吧。”
等到紙錢燒完了,老陳端著鐵盆子下了車,把灰燼往路中央一揚。
彆人可能看不到,葉姝卻看得一清二楚,那輛黑色的車子又開了回來,一群死相慘烈的小孩呼啦啦地衝出車,哄搶著那燒下去的玩具,場麵令人毛骨悚然。
思及方才安怡也能夠看到那輛校車,葉姝忽然轉向了安怡,問她:“安怡,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看著車外那恐怖場麵的安怡已經小臉煞白了,抖著肩膀點了點頭。
這就不奇怪了,病弱的人陽氣不足,倒確實是容易見鬼的。
葉姝伸手遮住了她的眼,“彆看了,睡一覺吧。”
因為安怡怕,葉姝還跟她換了個位置,讓她坐裡麵靠車窗的地方更有安全感。
窗外是規律的雨滴敲打車窗的聲音,車子裡一片死一般的靜謐,要不是能夠聽到同學們的呼吸聲,葉姝都以為他們都要變成鬼了。
黑暗中隻有駕駛座亮著點火紅色的光,是老陳在抽煙。
可見他這回開這趟路有多煩悶了。
傘裡麵因為紀寒羽在一直安安分分的沈丹顏,發現他不在這才飄飄忽忽地鑽了出來,把葉姝抱了個滿懷,嗚咽道:“學姐!我好久都沒看到你了!”
葉姝被他抱著,心下倒是安心了不少,打了個哈欠有些淚意朦朧的。
本來想在車子裡和葉姝來一次的沈丹顏耷拉下眉眼,蔫蔫地抱著她,最後也隻是克製地含了含她的唇瓣,“姝姝你睡覺吧,我在這看著不會有事的。”
“好!”
溫柔的少女摟住了沈丹顏的脖子,乖巧得就像是一隻兔子般窩在了他懷裡,還蹭了蹭才睡去。
她的手腕就搭在沈丹顏的肩頭,顯出了佩戴著攢金絲鐲子的白皙手腕。
在葉姝沉沉睡去之際,沈丹顏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睜開了雙眼,待到看清窗外百鬼夜行的景致時,秀氣的臉倏地冷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葉姝,直接穿出了車。
不一會又陷入了沉寂。
淩晨時分,正在睡覺的安怡忽然感覺耳邊有什麼響動,睡意朦朧的她努力分辨了一下,感覺是車窗傳來的十分有規律的敲打聲。
她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卻整個人都如墜冰窟一般僵住了,陰寒的冷意沁入了骨髓血液中。
睜開眼的瞬間,安怡看到了貼在窗戶上的紙人,蒼白的紙臉上,卻塗著血一般鮮豔的腮紅和口脂,看著滑稽又恐怖。
葉姝在睡夢中被一陣尖利的叫聲給吵醒了,她剛清醒過來,就看到了身邊被嚇到尖叫連連的安怡,自然也看到了她指著的窗外那個笑嘻嘻的紙人。
發現葉姝和安怡看見了它,這小女孩樣式的紙人還笑了起來,紙做的嘴唇撕裂開來,那雙由紅色的毛筆點上的眼睛還骨碌骨碌地轉了兩圈。
看著紙人小女孩這活靈活現模樣,葉姝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原身爺爺經常給她哼唱的曲子。
原身的爺爺以前是村子裡的老先生,會做紙紮人和疊金元寶,有時候抱著小小的葉姝坐在搖椅上乘涼,就會哼著老曲子。
“紙紮小人莫點睛,師傅不記判官記;紙紮小馬莫畫鬃,小人笑,紙馬鳴,人仰馬翻閻王笑。”
曲子裡說的師傅,應該就是專門做喪葬事宜的老師傅。
而眼前的這個紙人很顯然,就是因為點了眼睛......活了起來。
因為安怡的尖叫,頓時整個車子裡的女生們都醒來了。
在眾人看向這邊之前,葉姝抽出了一張紀寒羽給的符紙,悄無聲息地貼在了窗口邊沿。
耳邊傳來了紙人小孩尖利的哭聲,葉姝眉頭微蹙地看著窗外的紙人無火自燃了起來,很快就消失了。
快到早上了,雨已經小了很多,但這寂靜的夜無疑更將恐懼渲染開來。
車廂裡本來就不太穩定的氛圍,因著安怡這聲尖叫,更加混亂了起來。
有兩三個膽小的女生已經小聲哭了起來。
葉姝輕笑了一聲,抱住了臉色慘白的安怡,一邊說:“乾嘛呀!我就跟你開個小玩笑嘛!”
說著,葉姝還站起身安慰了眾人幾句,“同學們繼續睡吧,我剛剛給安怡講了個小故事。”
站起來的少女打開了手機的電筒,電筒的光照亮了她漂亮柔和的臉,笑起來的時候自帶一種平靜似春風湖水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信任她。
恰巧現在已經黎明時分了,在晨霧間出現了零星幾個身影。
是童薇薇他們回來了。
還帶來了岩池古鎮的村民,開來了四輛三輪車來接同學們去鎮上。
葉姝跟著眾人坐上了三輪車,安怡因為害怕一直抱著她的胳膊不肯鬆手,葉姝摸了摸她還冒著冷汗的額頭也就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