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問他能不能找到人來贖,他想到了給鎮武侯府三公子當武課師傅的老三。十貫贖身錢,老三是拿不出的。侯府規矩森嚴,老三平日裡也不同他往來,可帶個信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他眼看就要被處決,卻沒想到老三竟然帶著三公子給的銅錢來贖他了,不僅能活條命,甚至還能留個自由身。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還不起錢就把命抵給三公子,卻沒想到竟然又得個想都不敢想的富貴前程。
如今他雖為仆人,卻是百夫長待遇,三公子甚至還許了他兒子的前程。如此,他往後也是有本事能娶妻生子的人,便是娶豪商家的女郎也是敢想的了。
新任護衛長南戟想想,又回頭對著裴三郎的方向重重地連叩三個響頭,再感激地向自家弟弟道謝。
武課師傅對他哥說:“你的身手就比我好,定要護好三公子。”又把侯府的規矩和注意事項詳細地告訴自家兄長,他再三叮囑:“在三公子身邊當差,就當自己被拔了舌頭,關於三公子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能往外透露。若是遇到府裡有誰亂傳閒話,務必拿下。”不說旁的,三公子打著造馬鞍開辦作坊的由頭一車車地拉回銅錢打造器具。如果不是他在朝城的莊園裡見過,他都不會信那些是用在農耕上,傳出去彆人隻會當府上在打造兵甲。
裴三郎下午到錢莊,就聽說盧鉉被下到太庶府大牢,以湯公府和八家豪商為首的儲戶們告到府衙,讓盧鉉賠金子,一共是三萬四千多兩。
盧鉉另外還得再賠筆錢財給那些死於踩踏事件的管家、戰奴們。那些跟三萬多兩金子比起來隻能算是毛毛雨小錢,但按照現在的物價,也是很大一筆錢財了。
來兌銅錢的馬車把錢莊堵得水泄不通,賴上了,不給兌不走,銅錢箱子搬到大門口堵住門不讓關,也不讓那些來存取錢的人辦業務。
錢莊到太庶府報官:有人在錢莊茲事。
太庶府的差役過來後見堵門的銅錢箱上烙著公府的印戳,外麵的馬車也都掛著公府的牌子,還是九家公府一起來兌銅錢,沒敢管,隻能不停地向幾位貴公子賠罪:他們管不了,惹不起。
做買賣講究和氣生財,遇到這種想要強買強賣的,還不能衝上去打人砸自己的招牌。如果兌金子給他們,兌到錢莊倒閉都兌不出那麼多金子,這些人多少也存了把錢莊兌倒閉的心理。
股東們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一個個看向裴三郎。
裴三郎這回是真沒辦法,兩輩子的經驗都派不上用場。這九家公府,連同湯公府,著急兌回金子,臉皮和名聲都不要了。
他們能那麼往死裡坑盧鉉,打死裴三郎都不敢跟他們談生意買賣,不要說他去談,那十家公府給他下請帖他都不敢收。
天都黑了,錢莊卻連門都關不了,也不敢去挪那些堵住大門的銅錢箱子,怕被賴上。
向來好脾氣的魯二郎臉都氣綠了,“這要是在魯城,我抄了他們家。”
薑二郎半閉著眼,慢悠悠地說:“同為公府,我們無權抄他們的家。”他忽然想起一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問:“湯公怎麼沒回封地?”
雲公府的四公子說:“換成是我,五千兩金子押出去,我也不放心回。”
薑二郎正色說:“這都四月了,早就過了規定的返程之期,公侯們私自留京可是重罪。”
幾位貴公子眼神交彙,麻利地各自散了。
第二天,天剛泛亮,幾位貴公子就又聚到了魯公府。
那幾家公府的公爵有沒有離京其實非常好打聽。
這麼多的金子,管家是做不了主的,一般能做主的就是公爵本人,又或者是他看重的嫡子。
公侯們離京時排場很大,大家看得見。他們有沒有私自留下,並不難查。公爵進京,世子得留在封地鎮守,那幾家公爵府上有哪幾位公子跟來了,在京裡走動這陣子,熟識的人家,問一問就知道了。
如湯公這樣的,今年才二十三。他的嫡長子才五歲,頂不了事。他的弟弟們早分出去了,他要得防著弟弟們占他的家產,那這金子就隻能自己看著,悄悄留下。
盧鉉能拉來的,都是剛襲爵不久的公爵們。
他們有兩個特點,第一,府上缺錢。嫡長子襲爵和萬金封侯不同,嫡長子襲爵是三千兩黃金,加上跑關係,還要花上一筆。如果遇到有得罪人多的,多花一倍也不在話下,幾乎都會被掏空錢庫,有些還得變賣產業。第二,剛襲爵的公侯們都年輕,嫡子們還小,不頂事,事情隻能自己辦。
於是,他們乾了什麼事呢?
讓仆人假扮成自己離京,自己悄悄地留下了,躲在府裡不出去或者是喬裝出門活動。
一座公侯府邸,如果沒有主人在,隻會留下少數保護宅子的甲兵、戰奴和打掃仆人,由一個管家看著,都是吃粗糧,最多管家吃點細糧,是不會買菜的,更不會買雞鴨魚羊。
如果有主人在,新鮮的青菜、肉食類,甚至是水果糕點都得買,大廚也得留下。
幾位貴公子找專供公侯家的幾位豪商一打聽,那就,哈哈了!
他們第二天大清早碰了個頭,然後薑二郎就找到他爹義公說了這事。
義公上班便向天子稟報:陛下,有十位公爵私自留京,就是之前從大通錢莊搶銅錢回府的那九家,再加一個湯公。
天子正在幫著忙他的長公主拚拚圖呢,聞言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們要造反”,手一哆嗦,拚圖掉到拚圖盤裡,他扭頭看向義公,問:“確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