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郎將孫大才率領五千親隨軍護送他們。
這詔書比廢太子的詔書更可怕。
如果不是因為國喪,親隨軍封鎖了京城,呂公和柏公隻怕已經坐不住要跑路了。
他們沒想到,一個神炭司司掌的位置,會引起這麼大的變動。
神炭是在祖廟下挖出來的,是他們老羽家的東西,憑什麼讓一個外姓人把持?他們拿回來,誰都沒有話說。可誰能想到,太子會氣死皇後。
如果死的是天子,太子在天子過世、羽青鸞還沒離京,一杯毒酒賜死他們夫婦,萬死大吉。
可偏偏,死在前頭的是皇後。皇後歸天,天子必保青鸞長公主,之後……清洗太子,再召一位庶皇子回京。
羽青鸞接詔之後,便與裴三郎著手搬家的事。
青鸞長公主府徹底搬空,連張紙都沒留,隻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宅子,連個留守的仆人都沒安排。
鎮國夫人和老鎮武侯裴略也向天子請辭,年紀大了,要跟著兒子去封地養老。
天子準了。
君臣一場,兩個人從少年相識到如今垂暮。他沒把天子賣了,天子也沒負他。當年湯公府處心積慮要置他於死地以絕後患,天子那麼難,仍舊保他性命、爵位,還把朝城劃給了他。
富庶的地方,他一個沒有任何家世的披甲人出身的窮武侯守不住。朝城窮歸窮,卻能讓他及後代子孫安身立足。
朝城一麵有臥牛山天險,其餘三麵是茫茫大草原。自天聖太長公主踏平草原後,隻在京郊圈出片放馬的牧場,其餘地方數百年沒有人煙,早已成為獸群出沒的危險之地。數以萬計的野生牛羊群,養活了動輒數百上千頭草狼組成的大狼群。朝城狩獵,寧上臥牛山,絕不入草原。
天子對鎮國夫人和裴略說:“裴略,陸敏,我們把青鸞托付給你們了。”
鎮國夫人和裴略應下。
天子抬起頭看向天空,說:“當年若無父皇召我回京的那道詔書,該有多好。”平叛後,他有三千披甲人,八千戰奴,也能穩居一方。他和卿卿有三子一女,現在也能像裴略這樣,有成群子孫成天在院子裡瘋跑瘋玩一起打打鬨鬨。
鎮國夫人和裴略默默地陪天子坐到宮門落鎖,這才出宮。
羽青鸞出發前一天,與裴曦帶著孩子去天鳳宮見天子。
羽九玄先看看祖祖,又扭頭找祖母,被她娘親放到地下後,搖晃著往天子走去,沒走穩,摔在地上,又飛快地爬過去,熟門熟路地讓天子抱到腿上坐著。她摸著天子的臉,發現祖祖有點不一樣了,但又不明白哪裡不一樣,很是困惑。
羽青鸞跪在她父皇跟前,把頭抵在地上,渾身控製不住地輕顫。
裴曦跪坐在羽青鸞的身旁,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大部分人家兄弟姐妹不和,大不了打幾架或者是老死不相往來,帝王家的孩子往往是生死之爭,為了活命,連父親身故都不能回。
他對天子說:“我會護好青鸞,不讓她被任何人欺負。我們會時常給你寫信,我會努力練習畫畫,把青鸞和元兒還有我們在南疆的生活都畫給您。我會帶青鸞去看大海,他們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特彆美。我們可以坐在海灘看曙光,看潮起潮落,在落潮後,還能去趕海,撿那些被海水衝上岸的海鮮,若是天氣好,說不定還會有海市蜃樓,就是陽光把地上的山川房屋投影到天上,宛如天宮。”
天子點頭,說道:“好。多看看外麵的世界,代朕和皇後多看看。”
裴曦把羽青鸞撈起來,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
羽青鸞去到天子身旁坐著。
羽九玄撲進她娘的懷裡,摟緊她的脖子抱住她。
羽青鸞抱住孩子,對天子說:“賢妃她們挺好,讓她們多陪陪您,兒臣替她們求個情,免了她們殉葬,讓她們來兒臣封地安度晚年。掌宮之權,仍由賢妃執掌,您能少操些心。”她說完,把親隨軍虎符從袖子裡取出來送到天子麵前。
天子的眼圈有點泛紅,他揉揉酸澀的眼睛,說:“你好好經營封地。”他會儘量多活些年,給他們多爭取些時間經營穩封地。
羽青鸞說:“您知道封地怎樣,無需為兒臣憂心。”她頓了下,又說:“明天您彆來送行,城樓上冷。”
天子應下。
羽青鸞陪天子用過膳,到要出宮的時候,又讓她父皇送。
天子送他們三人到皇宮門口,他們仨坐上鸞駕,駛過長長的宮道,出了皇宮,在府衛和戰奴的簇擁下越走越遠。
好好的家,人,說沒就沒了,家,說散就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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