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馳原本以為她會按照貴族的習慣點茶水糕點,卻沒想到竟然是正餐主食,五菜一湯,樣樣色香味俱全,饞得他餓得肚子裡像有火在燒,口水當場出來了。他詫異地看向羽九玄,心想:元兒也沒吃午飯餓著肚子的嗎?不可能吧!如今的貴族哪有不吃午膳的。
雲馳壓下心頭的困惑,把筷子遞給羽九玄。他聞著飯菜香,又忍不住咽口水。很餓啊!旁邊還有一堆美食誘惑。不管了,都點了,吃吧!他又不是吃不起一頓飯,有元兒在就不是浪費。
貴有貴的道理,這家食坊的飯菜好吃得他的舌頭都快吃進肚子裡了。
雲馳儘量保持風度,控製吃飯速度,然後發現元兒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反倒像是她在陪他吃飯。他朝她看去,眼神詢問,見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明白八成他沒吃午飯的事叫她知道了。他大大方方地說出個字:“貴。”因為肚子裡墊了點食物,倒是沒再像剛才有點餓急眼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填飽肚子。
吃飯有人陪,超開心。雲馳吃口飯菜,看一眼羽九玄,仿佛她才是下飯的菜,挨了羽九玄好多記眼刀。
羽九玄等他吃飽,放下碗,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起身,說:“走了。”
雲馳喊:“夥計,結賬。”他見到羽九玄已經走出門,顧不得等夥計來算賬,迅速翻開菜牌自己找菜價,待見到菜價,先是倒抽口冷氣,飛快地把藏在內衣裡的一點碎金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又數銅錢付零頭……
夥計進來,見狀,說:“這位客人,甲等間一號房吃飯,不收錢。”
雲馳愕然:不收錢?開門做買賣哪有不收錢的道理?
夥計又說:“有人付。”
雲馳心說:“元兒她爹嗎?”他很有骨氣地自己付了賬,快步出去,到門口便見元兒正走向停在門口馬車,顯然是要回去了。他知道京城貴族的規矩多,擔心她遭人議論,於是站得遠遠的,抱拳相送。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臉上掛著笑,心裡很不舍,都不知道下次見她又是什麼時候。
羽九玄走到鸞駕前,扭頭,見到雲馳正站得遠遠的抱拳相送,揮手招呼他,趕緊過來。
雲馳過去,還是保持禮節的位置站在幾步之外,又抱抱拳。
羽九玄說:“上來,我帶你去認認我家的門。”
雲馳跟她隻是有七年之約,得顧及她的名聲,於是說道:“你告訴我,你家在王公大街的哪一戶,我知道個地方就成。”京城的有權勢的大貴族都住在王公們都住在王公大街,要找她,其實並不難。
羽九玄說:“我家不住在王公大街。”她問雲馳:“你去不去?”
雲馳壓低聲音說:“我和你同乘一輛馬車,你的名聲……”
名聲這東西都是拿去束縛彆人的,羽九玄才不受這負累。她說道:“你上來。”說完,徑直邁步進了鸞駕。
隨侍女官見狀,請雲馳上車。
雲馳猶豫了下,見到隨侍人員都沒規勸,又有這麼多人跟著,元兒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於是硬著頭皮坐上去,沒敢往裡坐,貼著車廂邊,讓隨行的人看見自己沒往裡,又叫外麵的人看不清他。
馬車裡很香,很好聞,但他很緊張。他以前跟元兒在山裡到處跑,身後一直跟著很多隨從,眾目睽睽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剛才在屋子裡,雖然屋裡隻有他倆,但門口有人,元兒的爹領著她來的,也叫人議論不了什麼。可這會兒,隻有他倆,哪怕外麵就是隨從,但馬車廂就這麼點地方,就還是避諱點好。
羽九玄說:“你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雲馳說:“坐在這裡看也是一樣。”
羽九玄問:“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她把自己隨身帶的金印取出來,放在麵前的小幾上,說:“這是我的金印,你看過就知道我是誰了。”
雲馳沒有忍住好奇,往車廂裡去,又有些猶如豫地看向她,然後猛地嚇了一跳。她這會兒的神情很嚴肅,甚至有些凝重,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乍然看起來特彆像她娘,也非常有威儀感,讓他突然有點緊張。他說:“你這樣子看起來有點像你娘。”拿起桌子上的金印,想去看是哪家王公的女兒。印上刻字是反的,還有點不太好認,他挨個辯認,念道:“大鳳太女金印”,太女……哪位王公家的……太……太女?太女?大鳳朝隻有天子家的才是太女吧?彆家都是世女吧?
雲馳又把金印挨個看了遍,覺得可能眼花,又往金印上嗬氣潤一潤上麵殘餘的印泥,再往掌心一按,六個字“大鳳太女金印”印在他的掌心裡,半點錯也沒有。
雲馳的手控製不住地哆嗦,那臉刷地一下子白了,原本跪坐的姿勢頓時跪得極其標準,戰戰兢兢地看著元兒,問:“你娘……是天子?”他原本單手拿印的動作變成雙手托著,兩隻手都在抖。
羽九玄收回自己的金印,說:“元兒是我皇祖母給我起的小名。我娘是大鳳朝天子,我爹是帝君。”
雲馳嚇得叩頭便拜,因為離桌子太近,驚嚇中一頭磕在桌子上,痛得還沒喊出來的話又憋了回去,腦袋抵在桌子上,差點就哭出來。
當朝太女!他拿匕首比著她的脖子,又領著去山裡鑽野獸窩、爬樹抓鳥,還帶她去打大野熊,她還嗷嗷地提著長刀跑在最前麵。難怪同行的那些隨從們當時都快嚇瘋了,他現在也快嚇瘋了。
她要是傷到哪,全山的人都不夠給她陪葬的。
雲馳抬起頭,額頭上紅了一片,眼見著鼓起一個包,他說:“要……要不……”指指自己的脖子,又指指羽九玄的脖子,說:“到此為……”“止”字還沒說完,羽九玄一記眼刀殺過來,淩厲無比。
雲馳要瘋!麵前的太女跟山裡的元兒,完全判若兩人好不好!
難怪要入贅,太女夫婿、未來的帝君,那可不得入贅!
他掙個公爵,娶個王公的女兒敢想。太女的夫婿,哪是他一個獵戶出身的人掙到公爵就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