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豪門繼兄〖22〗(2 / 2)

倪胭在心裡開心地笑起來。她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完成任務回到她的蚌殼兒裡去!一想到她的蚌殼兒,她心裡的喜悅就快要藏不住了。她不經意間抬頭,看見鐘沐彎著腰捂著心口的地方,臉色慘白如紙。

“沐哥?”

鐘沐想要抬眼看她,然而轉身這樣細小的動作牽動著他整個人從沙發上跌下來。他一手捂著嘴大力咳嗦,一手搭在沙發上想要努力爬起來。搭在沙發上的手因為用儘全力,骨節分明。而捂著嘴的那隻手,卻有鮮血從蒼白的指縫間流出來。

“鐘沐!”倪胭急忙去扶他。

向來好脾氣的鐘沐卻忽然憤怒地甩開她的手,拚命扒著沙發想要自己爬起來。他不相信自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出去!你出去!”他聲音發顫,伴著劇烈地咳嗦。

即使羸弱之軀,他也是驕傲的。不允許這種在心愛的女人麵前爬不起來的窘態。

倪胭抿著唇沒說話,沒理他不停推她的手,強硬地把他扶到沙發上,讓他平躺下來。她彎下腰,費力去脫鐘沐身上的毛衣。

“鬆手!”鐘沐惱怒地推她。

然而此時的鐘沐顯然沒什麼力氣,而倪胭又偷偷加了一點妖力,輕易將他上身的衣服剝下來。

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摔倒丟臉?那被他愛的女人剝去衣服就為了刺激她愛的男人,又是怎樣的痛苦?鐘沐盯著倪胭,身體開始發抖,不停掙紮。

“不要亂動!”倪胭也惱了。她抓住鐘沐推她的雙手,乾脆坐在他的腿上壓住他。她俯下身來,將耳朵貼在鐘沐的心口,聽他心跳的聲音尋找他心臟的位置。

當她將吻落在鐘沐的心口時,終於有淚從鐘沐的眼角流下。那顆隔著胸腔被倪胭輕吻的心一陣一陣抽痛,痛不欲生。

“為什麼要這樣?”他聲音輕得毫無生息。

倪胭輕輕吹出一道龍氣,龍氣慢慢流入鐘沐的心口。

費朗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鐘沐衣衫不整地躺在長沙發上,而倪胭坐在他的腿上,吻他的心口。

費朗輕笑了一聲。

鐘沐轉過頭望著出現在門口的費朗,想解釋,卻又覺得不知道從何解釋。而且他真的太累了,身體累,那顆心也累了。

退出祝福已經是他最大的退步。他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永遠替彆人著想。他也有心,他也會痛。

倪胭直起身,目光對上費朗的眼睛。

“沒有解釋嗎?”費朗死死盯著倪胭的眼睛。

倪胭用指腹輕輕擦了一下嘴角,她的口紅有蹭到嘴角了。

“很好,很好。”費朗痞笑著連連點頭。他又瞬間變了臉色,忽然一個健步衝過去,抓住倪胭纖細的雙肩,把她拎起來,轉而壓在了茶幾上,他掐著她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我說過再有一次我就掐死你!”

費朗盯著倪胭這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修長的手指在慢慢收攏。

倪胭安靜地望著他,甚至眼尾嘴角掛著淺淺的溫柔笑容。

費朗盯著她許久,頹然鬆了手,無力地俯下身壓在她身上,尖下巴緊密抵在她的肩窩,喉間微哽,有熱淚滾落灼傷倪胭白皙的脖側。

“嫣然啊嫣然……”他聲音乾澀無力。

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第七顆星,亮。

倪胭偏過頭望著他的眼睛一片平靜,她抬手撥了一下他耳垂上的寬耳環,終於看見他耳環下的“Y”字母。

怪不得向來穿衣飾品不重樣的他最近一直戴著這個很寬的耳環。

倪胭還記得費朗囂張地大笑:“我費朗會把女人的名字紋在身上?開玩笑!”

倪胭想起那時費朗痞裡痞氣的笑臉,不由自主跟著輕笑了一聲。

費朗忽然覺得身下不太對勁,他抬頭去看倪胭,倪胭合著眼,像睡著了一樣。費朗的腦子死機了一下,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他真的把她掐死了。

“嫣然!”費朗驚恐地搖晃著她的肩膀,“臥槽,老子根本沒用力掐你!你彆嚇我……你千萬彆嚇我。我不管你了,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眼淚一顆一顆滾落。

費朗這輩子自打有記憶起就沒哭過,全哭在今天了。

“嘿,我在這兒。”

費朗身形一頓。

女人的聲音明明不是羅嫣然的聲音,可是那種懶散的腔調給人的感覺卻像極了羅嫣然。

費朗一點一點抬頭,望向坐在窗台的女人。

雪白的長發,無法形容的美貌麵容,寬鬆的白袍裹著嫋娜的身段,一條半透明的長尾從白袍裡露出來,輕輕地搖晃。

美得如仙境神女。

費朗緩步朝她走去,他停在倪胭身邊,伸手去摸她的肩頭,然而他的手輕易穿過了她的肩膀。

倪胭側過臉,輕笑了一聲,慵懶地說:“等等。”

她側過臉的弧度,輕笑的模樣,聲調裡的慵懶……

費朗的瞳孔猛地收縮。

是她!

倪胭用靈力將自己的魂魄化為實質。她半透明的身體慢慢變得清晰了,卻仍舊帶著一種奇幻的縹緲。

費朗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倪胭偏過臉,說:“彆,彆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人下過蠱,你要是看得久了,從此十世都會瘋狂愛上我。”

永遠都是這樣,說話真假參半。

“我還不夠愛你嗎?”費朗扯動嘴角,扯出一個不算是笑的笑。

倪胭不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她略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鐘沐的方向。

鐘沐坐在沙發上,目光複雜地望著倪胭。而他的臉色蒼白儘褪,再不顯病態,與常人無疑。

費朗不可思議地回頭望著倪胭。

“我把你最最親愛的哥哥治好啦,你要怎麼謝我,嗯?”倪胭長尾遊走,纏上費朗筆直的大長腿。

“我還是講信用的。答應過你不和你哥睡的。”倪胭口氣隨意。她長尾的尖兒向上遊走,輕輕拍了拍費朗的屁股。

她的嘴角隨之微微翹起。

費朗渾身僵硬。

震撼實在是太大,不管是費朗還是鐘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倪胭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纏在費朗腿上的尾巴收起來。她凝為實質的魂魄慢慢變得透明,逐漸消失不見。

沉睡在茶幾上的羅嫣然微笑著醒過來。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朝著鐘沐和費朗招了招手:“再見啦。”

她踩著高跟鞋,慵懶而行,每邁出的一步都帶著一種骨子裡的妖。明明是一種妖,偏偏又帶著一種不可褻瀆的神魂。

“可以回家啦……”倪胭彎著眼睛,開心得不得了。

最近她想念她的蚌殼兒都快要想瘋了。

白石頭:“等一等……”

倪胭的腳步停下來,聽著白石頭的聲音,她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白石頭果然說:“任務還沒有完成,你不能走。”

“三個人的七顆星我明明都拿到了!”倪胭微惱。

白石頭:“彆忘了原主的遺願。”

“我已經阻止了羅文華的車禍!”

白石頭歎了口氣,說:“你再想一下原主的遺願?”

“我愛媽媽,媽媽永遠健康快樂……”倪胭喃喃自語,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脫口而出:“我要留在這個世界直到羅文華死?”

“不然呢?”白石頭反問,“你死遁了,兩個母親怎麼可能永遠健康快樂。”

倪胭深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我能把羅文華弄死嗎?在她快樂的時候弄死她!”

白石頭沒回答她。

“艸!”

·

過了沒幾天,費朗再去找倪胭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將花店轉讓了,帶著羅文華周遊世界。她的微博偶爾會發一些照片,照片裡是她和羅文華開心的笑臉。

三年後。

鐘家病秧子的鐘沐突然痊愈,讓醫學界震驚。謝絕所有采訪的記者和科研人員,鐘沐很快回到了鐘氏企業,開始接手公司的事情。他還是那樣溫柔地笑著,看上去特彆好說話。但是大概鐘家的遺傳力量十分強大,從未處理過公司事情的他接手公司之後得心應手。即使有一種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整個商界誰也不敢小覷這突然殺出來的黑馬。

當然,身體痊愈的他立刻招來了無數的桃花。長輩們善意地給他介紹,商業有頭腦的大亨們打起聯姻的主意,還有很多小姑娘像蝴蝶一樣一隻隻撲騰過來。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誰會這麼幸運嫁到鐘家的時候,鐘沐發表了一份聲明,他說:“我曾愛過一個人,一個不可以去愛的人。我能想到愛她的方式就是把她放在心裡,讓她占據唯一的位置。”

他說到做到,不僅終生未娶,也永遠和善地和除了鐘傲雲以後的所有異性保持距離。

費朗從公司下班,開車回公寓——那處倪胭住過幾天的公寓。

費朗還和以前一樣,那張帥氣的臉總是痞笑著耍帥。隻不過他不再戴耳釘、耳環,光明正大的將耳垂上的“Y”露出來。

他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又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熟悉他的人總覺得他哪裡變了,卻又說不清楚。

電梯開了,費朗冷著張臉邁出電梯,他走到公寓門前忽然停下腳步。他修長的手指將搭在鼻梁上的圓形墨鏡往下壓了壓,撩起眼皮,抬眼去看站在門口的倪胭。

倪胭衝他笑了笑,問:“還是單身嗎?”

費朗把墨鏡往上抬了抬,遮住微紅的眼眶,吊了郎當地說:“當然啊,像我這麼帥的男人,有哪個女人配得上啊。”

費朗打開公寓的門,倪胭跟進來,立刻勾著費朗的脖子去吻他。費朗把她抱在懷裡,雙臂慢慢收緊,越來越緊。

兩個人沒說什麼話,直接滾到了床上。

費朗看得出來倪胭是真的瘦了,而且眼底一片青色。他還無意間在倪胭的包裡發現了安眠藥。

倪胭在床上坐起來,神情委頓地抱著被子:“是的,我失眠,睡不好。”

費朗笑了笑,帥氣地一仰頭:“勉強讓你抱著睡。”

倪胭笑起來,灰色的眼睛裡逐漸染上活力。

倪胭留在這裡半年,每天夜裡都蜷縮在費朗的懷裡入睡。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流走,她的氣色變得越來越好,又恢複到了神采奕奕的模樣。

費朗長籲短歎:“哎!精氣要被妖精吸乾啦!”

倪胭便笑著歪在他懷裡,手指在他胸口一點一點,撒嬌問他:“那你願不願意被妖精吸呀?”

回答她的是費朗藏著刻骨深情的眼,和長長久久的吻。

這一次倪胭在費朗身邊隻待了五個月,便又離開了。這一次一離開,又是一個三年。

三年後,她又回來了。這一次她回來的時候比上一次還要憔悴。她苦惱地抓自己的頭發,像快要渴死的人一樣撲進費朗的懷裡,惱怒地說:“我試過了,彆的男人抱著沒你舒服!這個世界的男人太讓人失望了!”

費朗笑笑抱住她,輕聲說:“那你可以不走啊……”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讓人覺得很舒服的笑,但是眼睛裡卻是一層難以言喻的苦澀。

然而倪胭在他身邊停留了半年之後還是走了。

又是三年。

這次倪胭回來的時候發現費朗變得有點怪怪的,她發現費朗私下約見美容師,還偷偷做麵膜。

在又一次負距離的親密接觸之後,倪胭饜足的依偎在費朗的懷裡。她枕著費朗的腿,仰望著費朗,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

“打針了?”倪胭問。

費朗迅速彆開了眼,目光躲閃。

十年了。

她永遠不會老,但是他呢?雖然他現在依舊和十年前沒有變化,可再過十年呢?一個永遠不會老的她,等他老了以後,她應該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倪胭坐起來,捧起費朗的臉,特彆認真地說:“你和十年前一樣帥氣。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找到比你更帥的男人,真的。”

“老子當然永遠帥啊!”費朗推了一下倪胭,“起來,我要去洗澡。”

倪胭沒有放開他,反而將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聲音帶著點蠱惑的味道:“我可是妖,我比那些美容專家有用多了。”

費朗豎著眉拍她屁股:“閉嘴吧你!”

倪胭哈哈大笑:“你怎麼還像十年前一樣幼稚嘛。”

她又收了笑,帶著幾分認真地問:“知道雙修嗎?”

“我是人怎麼知道那些鬼東西。”費朗板著張臉。

“如果和我的元身睡一次,就可以得到永生。當然,也永遠不會老了。”

費朗心裡一動。

倪胭衝他眨了一下眼睛,調皮地笑著:“你是見過我元身的,我不是人,沒有腿。你怕不怕……”

費朗看著她慢慢邪氣地勾起嘴角,又是那副耍帥的模樣。

倪胭也沒有想到自己突然一時興起,居然真的用自己的元身和一個凡人睡了。至於後果?她不想這個,懶得想。

費朗顯得有點緊張。他撫摸倪胭尾巴的時候,手掌都有一些發抖。她的長尾很軟,微涼。質感如水。

其實他並不是因為倪胭所說的“功效”,而是想吻一吻她,抱一抱她,真正的她。

倪胭又走了。

費朗習慣了看見倪胭喜歡的東西就買回家,逐漸將他們的小公寓布置得越來越溫馨。他瞧上去和以前一樣,隻是和鐘沐一樣拒絕了所有異性。

這樣兩個男人決定終身不娶,不知道讓多少女人惋惜。

表麵上一切都好費朗,其實……他的世界隻剩下一件事——等待。

等她回來。

他等啊等,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第四年的時候他慌了,她會不會愛上彆人不會再回來了?

六年、七年、八年……

後來他從費舒雅口中得知羅文華在國外去世了。費朗忽然有一種預感,這一次她好像不會回來了。

那一天是費東河的壽辰,從來不慶祝生日的費東河扛不住家裡人的念叨,終於舉報了一次宴會。

費朗吊了郎當地渡著步子,他踩著樓梯下樓,忽然頓住腳步。他抬手輕壓圓形墨鏡,似乎看見她站在他麵前。

她衝他狡猾地笑:“你不是我哥哥啦,那我可以泡你嗎?”

費朗緊抿著唇,慢慢抬起圓形墨鏡,遮住濕潤的眼。

此後,永生年歲裡隻剩無儘的等待。

·

倪胭從蚌殼裡醒過來的時候,摁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蜷縮著,湊近蚌殼兒,拚命去聞蚌殼兒的味道。

“你……還好吧?”白石頭擔憂地走過來,蹲在她麵前。

倪胭臉色很冷,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隻此一次,再也不要給我這種需要留在任務世界這麼久的任務!”

白石頭遞給她一杯溫水,點頭。

這次倪胭沒有立刻進入下一個世界,而是在倪胭的世界吃吃喝喝,休息了很久,才終於決定進入下一個世界。

“接收原主印象最刻骨的記憶片……”

倪胭直接打斷白石頭的話,說:“不需要看,隻要不是需要留在任務世界那麼久就可以。反正我會得到原主的記憶”

她躺回她的蚌殼兒,合上眼前,視線裡隻有她的蚌殼兒。

什麼最刻骨的記憶片段,純屬浪費時間。

·

倪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水馬龍的街頭。她穿著藍色上衣、黑色裙子、白襪和黑皮鞋,兩個麻花辮乖巧的搭在肩頭。標準的民國女學生製服。

“賣報!賣報!”小男孩又蹦又跳。

倪胭買了一份報紙。

《大都會歌舞廳招聘伴舞和駐唱歌手》

倪胭抬起手腕招了招手,半袖的藍色上衣襯得她小臂十分白皙纖細。

黃包車在她麵前停下來。

“大都會。”倪胭報出名字,她坐在黃包車裡,優雅地展開報紙瀏覽。

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氣質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黃包車忽然停下來,車夫用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轉過頭來對倪胭說:“得等等哩。咱得等聶帥的車先過!”

倪胭順著他的視線,將目光落在前麵橋上氣派的黑色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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