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懷著胎的妾,腳一軟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滿嘴郎君心肝。
見她哭了,楊家的人便也求起情來,說辭繞來繞去,不外乎是孩子何其無辜那一套。
王氏聽他們說了百十句,突然把茶盞往地上一擲,發出一聲脆響,闔府總算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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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那日的事最後如何收場,眼下還沒個結果,因為秦員外和王氏把秦二娘子接回秦府去了,留下兩個選擇供楊府選擇,一是墮子賣妾,二是和離。
楊府若不舍得那孩子就選和離,但這樣一來楊府的名聲在東京城就臭了,好的人家都不會再跟他們結親。
孰輕孰重自是一目了然。
所以這是一件沒有懸念的事情。
就是因為沒有懸念,秦嫀從娘家聽了這件事之後才長籲短歎,封建思想要不得啊。
饒是如此,秦嫀也不好乾涉。
今日聽娘家的近況,趙允承也在,見娘子長籲短歎,突然想起:“洛陽大伯娘交友甚廣,曾經的閨中密友不乏在東京城經營,如有她千針引線,找到比楊家更好的人家也不是難事。”
那是當然。
商戶和世家,中間隔著十萬八千裡,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商戶女嫁入士族,得看天時地利人和。
更何況秦二娘子是二嫁。
不過……和攝政王做連襟,大膽的還是有的。
秦嫀聽了笑道:“眼下不是能不能找到好人家的問題,而是我二姐姐肯不肯和離的問題。”
趙允承想了想,一個喪偶的念頭擠入他腦海,驚得他連忙甩了甩頭,保持他白衣應有的人畜無害。
“那倒是問題。”
夫妻二人在這裡討論對結果無濟於事,秦嫀說道:“夫君,歇吧,二姐姐的事咱們做不了主。”
翻譯過來就是,洗洗睡吧,你不是救世主。
在不能保證二姐和離後就會比現在過得更好的情況下,秦嫀覺得吧,自己除了靜觀其變還真彆無他法。
“嗯,歇吧。”趙允承擁著娘子睡下。
第二天上午,他尋了個由頭,首次離開新婚的妻子,騎馬出了府,卻是直奔打馬經過那條筆直的禦街,進了宣德門。
壽安宮,太皇太後聽說趙允承來了,剛才急著要吃的解暑湯便被她擱了下來,笑道:“舒窈快去拿副碗來,給允承舀一碗。”
“喏。”每次王爺來,太皇太後就開心,舒窈也開心。
“皇祖母。”趙允承進來行了禮,聞見那味,微笑。
“外麵可熱了吧,快過來喝碗解暑湯。”太皇太後招呼道,指了指茶幾那邊的位置。
“是。”趙允承過來坐下。
一會兒舒窈端來了解暑湯,朝他行禮:“王爺萬福。”
他頷首,微笑著嘗了口那湯,味道卻跟南城街上的不同,要甜口些,不知家中的小娘子可喜歡這款。
“好喝嗎?”太皇太後問。
“少些飴糖更好。”趙允承回答。
太皇太後笑了:“要是知道你來,我就讓宮人做淡口些。”說到這裡,也是奇怪:“你新婚燕爾,怎麼有空回宮裡?可是跟小娘子處得不如意?”
“卻不是。”容王怕她擔心,笑著說道:“小娘子很好,因此我才進宮來,為她解憂。”
太皇太後有趣地看著他:“哦?”
容王:“娘子有位二姐,貌美有才情,可惜嫁錯了郎,皇祖母若是有空操理,不若讓舒窈出宮一趟,與這位二姐談談。”
此事於太皇太後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但是於秦二娘子來說,卻是天大的恩賞。
太皇太後至此相信,皇孫和新娶的小娘子果然處得如意,不然她這皇孫也不會巴巴地跑這一趟。
隻是她實在好奇不已:“是你房中的小娘子要求的?”
容王:“倒不是。”
是他自己做主要來的,房中的小娘子還不知曉
太皇太後思索了片刻,點頭答應下來:“皇祖母知道了,你且回去等消息罷,我會叫人打聽清楚,也好知道談些什麼。”
容王點點頭,笑著謝了一聲皇祖母,便專心地喝起解暑湯來。
“皇祖母,這湯的方子可否給我一份?”
太皇太後自是猜到了他要這方子作甚,笑了笑,叫人給他抄來:“那就把材料也一並帶回去算了,宮裡的總是比外邊的好。”
容王應了一聲,笑問起太皇太後的飲食起居。
祖孫二人閒話了一下家常,就到了晌午。
今天太皇太後破天荒地沒有留容王在宮中用飯,而是有理有據地轟他出宮:“新婚燕爾不能不著家,走吧,讓你媳婦兒趕緊給我懷個皇曾孫。”
容王卻是跟家中報備過,晌午不在家吃,眼下壽安宮不留他吃,他一時都茫然去哪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