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離了沈府, 郎君滿腦子的盤算便又明晰起來。
外頭都在傳他私德有虧, 他亦懶得扼製, 嘖, 要傳便傳好了,省得那些日防夜防, 生怕他一言不合便篡位的臣子們擔驚受怕,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
其二,趙允承有意膈應安氏母女,料想對方聽聞此消息, 一定是備受煎熬, 敢怒不敢言了。
那安氏母女,向來膽小如鼠,隻會摔東西打罵婢女, 從來不敢在他麵前對峙。
“本王可是等了你們許久,為何不敢來呢?”趙允承喃喃,若是安氏母女膽子再大一些,敢到他麵前對峙話當年,他必然也會奉陪的呀。
可惜了,她們不敢。
偌大的攝政王府,像個牢籠。
這地方誰會喜歡呢?
想到高遠曾經的疑問,趙允承掀唇冷笑,太想當然,他從來就不曾想過要將秦嫀和孩子接回府裡。
秦三娘是沈家三少夫人,她之子乃是沈氏子, 以後要入沈家族譜的。
她們娘倆乾乾淨淨,永遠……也跟攝政王沾不上邊,因此,那秦三娘可能也不必知曉,和她同床共枕的是個什麼人。
攝政王將自己裝進牢籠裡,與過去的十幾載那般,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半個月休眠期。
而後他發現秦三娘似乎說得不錯,他眼下的確稍顯精神不振。
在燈下握著筆的郎君,麵色威嚴,眉宇冷峻,將自己想要交代給白衣的事情在宣紙上寫明清楚。
第一件事:全東京城都知曉你養外室。
黑衣冷笑,寫上。
第二件事:因為我逛戲樓被你之夫人發現,她很是凶悍,徒手提我耳將我拎出戲樓,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寫到這第三件事,黑衣感覺自己要捏著鼻子才能不撂筆!
他要說的是:“你說得對,你我本是一體……”狗屁:“理應和平共處,一致對外,才能迎來雙贏的局麵。”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強行插足有何問題。
“對了,你說的白皮子沒有獵到。”這邊剛寫完和平共處,黑衣便順手給白衣使絆子:“等你醒來自個去獵罷,想要獵多便獵多少。”看秦三娘不唾棄你,嗬。
假惺惺寫罷這封言不由衷,綿裡藏針,暗含玄機的信,玉麵郎君拿起來通讀了一遍,繼而揉揉鈍痛的太陽穴,分外不甘心就此睡去。
若沒有白衣,他和秦三娘之間,或許會兩情相悅。
但偏偏,白衣不識趣地梗在中間,那秦三娘便隻能單戀他,可憐。
是夜,夜涼如水。
黑去白來。
其實,他們二人身上的氣息,終究有著鮮明的區彆。
但自從黑衣那般不要臉地闖入沈府,出現在小娘子麵前,白衣為了中和二人的懸殊,也硬生生將自己搞得如黑衣一般,人見人怕。
這才是真正的忍辱負重好嗎?
麵如寒霜的郎君,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旋即才開始讀壞種的信。
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他一邊懷揣著預感,一邊打開:“……”
看完第一句:全東京都知曉你養外室,向來儒雅斯文的郎君四處找兵器,豈有此理,混賬東西!他要誅了黑衣!
什麼叫做全東京城都知曉你養外室?!
笑笑非是妾室,笑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短短的半個月,黑衣不僅泄露他在外麵有個家,竟然還讓人以為笑笑是妾室。
白衣氣得顫抖。
向來溫和的鳳眼,藏著兩撮灼人的火焰,恨不能燒死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