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承本想將秦三娘家的茶幾也順手掀翻在地,但是五感敏銳的他,欲要動手之前,發現秦三娘正在看他。
諒他再肆意妄為,也隻好恨恨地收回手。
但他卻是真的被秦三娘氣慘了,狹長的眼眶隱隱發紅,恨不得將這秦府夷為平地!
看著滿地的茶壺杯子,秦嫀也有些後悔,不該在知道他脾氣爆烈的情況下,依然句句戳他肺管子。
她隻是想讓這人認識到,他不占理,想要好好地過日子,何妨對白衣尊重點?而不是分享了彆人的妻兒還理直氣壯,恨不得取而代之。
地麵一片狼藉,無法再成為他們父子相見的地方了。
“王爺,請移步到偏廳,我喚丫鬟來打掃。”秦嫀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已經恢複了平常語調,她知道自己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問題。
豈知那郎君充耳不聞,隻用後腦勺對著她,仔細瞧的話,還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打顫
這弄得秦嫀一挑眉,連忙反省自個剛才是否不該,可她剛才卻隻是嚴肅地陳述對方的罪行,並無說什麼過分的指責。
儘管秦嫀這麼想,卻還是內疚不已,歎著氣過去查看情況。
“王爺?”女郎探頭一看,發現王爺並不是在哭,而是咬牙切齒地在隱忍怒氣。
見了她更是麵孔猙獰:“你不是走了?回來作甚?”
見他如此失態,秦嫀愣怔之餘沒了脾氣,她何德何能,讓執掌天下的攝政王為自己氣成這樣:“好了,你不是要見言言嗎?跟我去偏廳罷。”
見秦三娘終於來哄,趙允承拿喬了幾瞬間,終是頷首。
二人走去偏廳的時候,秦嫀想到,此郎君的脾氣如此易燃易爆,那他開心的時候是否也是雙倍?
日常中修晏的情緒,倒是波動甚少,就連榻上也顯得隱忍。
如果偶爾瘋狂放肆,那一定是因為換了個人格……秦嫀扶額,心情有些複雜,但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抵觸。
就當是新事物,何妨去接觸它。
到了偏廳落座,正是飯點時候,也不知道言言何時會醒來,秦嫀便給他準備了一桌酒菜,讓他邊吃便等。
自來趙允承吃飯,都是秦三娘伺候。
眼下對方坐得八米遠,令他對這桌菜倒胃口。
但是想想,今時不同往日,連白衣都灰溜溜地回了攝政王府,他黑衣還能坐在這裡用飯,已經是不可多得。
郎君想通了,便又執起筷子,享受這嗟來之食。
吃罷飯,言言醒來,被奶娘抱至二人跟前;言言睡眼惺忪地看見趙允承,立刻露出笑來,小嘴巴不停地喊阿爹,伸手要抱抱。
趙允承抱著兒子,心中感慨,父子天性。
“為父在這等你許久了。”趙允承不無怨怪地道:“怎地一大早就睡得這麼沉?昨夜乾什麼去了?”
言言隻是似懂非懂,咧著嘴笑。
“阿爹,去……”膩歪了一會兒,他便拉著趙允承去院子裡玩。
攝政王吃飽喝足陪了兒子一下午,覺得這秦府也還不錯,雖不如攝政王府氣派,也不如從前的沈府風景優美,但勝在生活氣息濃厚,飯食也不錯。
他預計留到傍晚,待那嶽父嶽母留他過夜時,他假意推托一番,然而答應下來。
但很可惜,那嶽母王氏不僅未留他夜宿,反而還提醒他時候不早,讓他早些回去。
“……”
可見白衣這女婿做得多不稱職,和離之後竟然無一個女方家人勸和,害他來到這裡也要糟白眼。
“郎君且等等,拿些東西回去閒暇時候吃罷。”秦嫀給他裝了一籃子的糕點酥糖,甜甜的東西吃了心情更佳,好治治這郎君的壞脾氣。
“我要這些作甚?”趙允承看都不看一眼,繼而不滿地瞥著渾身寫著送客的女郎:“你沒有心的嗎?”
看不出來他想要什麼?
他堂堂攝政王,缺這幾塊酥糖不成?!
秦嫀:“……”
秦嫀歎了口氣:“那你不要我就收回去。”
到底趙允承還是被送走了,連一籃子零嘴都沒撈著。
夜裡哄睡了孩子,王氏來了,臉色頗有些複雜地看著她:“唉,我看他倒是癡心地很……也不如傳言那般可怕。”
而她們的言言太可憐了,需要一個家,還有一個疼他愛他的父親。
秦嫀便笑起來,叫母親坐下,給她倒了杯茶,寬慰道:“阿娘不必擔憂,我心中有數呢。”
那攝政王脾氣霸道,總愛欺負她的修晏,不敲打清楚,她如何會罷手。
王氏點點頭:“你且認真考慮考慮罷,形勢比人強,若打定了主意,有些事宜早不宜遲。”
夫妻之間,總歸有一方要妥協,王氏隻是害怕他們二人之間出現新的結締。
自那日之後,二人便有一陣子不得相見。
郎君在小娘子處受了挫,用政務麻痹自己。
以往是能遣人去做便遣人去做,現在是能親力親為便親力親為。
過了上旬,他還出了一趟東京城,待到十四才回來。
因著時間緊迫,沒來得及梳洗,風塵仆仆地便趕往秦府,去看他的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