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攝政王果真被累得不輕,自午後吃飽喝足躺下去,等他再醒來時,天空已是灰蒙一片。
向來淺眠的趙允承從修養中回過神,入目便是一團縮在自己身邊的小身子,他的愛子言言,正睡得香甜。
天黑了?
不,天亮了。
秦嫀知他十五早晨要上朝,因而這個點起來,走入小郎君的臥房,便看見趙允承坐於床榻上,表情愣怔。
順著他目光停留之處,秦嫀看見一張可愛酣睡的小臉。
“郎君且去罷,我來照顧孩子。”秦嫀小聲過來,熟練地將孩子抱起,且不曾驚醒他。
趙允承這時才知,自己在秦府睡了一宿,再動動胳膊,感覺身體恢複了很多。
果然是年輕力壯,趙允承對此很滿意。
不過,昨晚他竟然在秦府過夜?
唏噓,看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若無意外的話,他再伏低做小一段時間,這場無妄之災便能告一段落。
趙允承起身揮袖,一番洗漱後,在秦府用了朝食,想就這樣去上朝,卻發現衣袍皺巴巴的,他冷著臉撫了撫,看來還得回紫金胡同一趟。
走到門口,趙允承腦袋轉向室內。
秦嫀和小郎君還未起身,看來他隻能悄然離去。
但是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似乎又不合規矩,於是思慮一番,趙允承略暴躁地嘟噥,麻煩。
自打暴露了黑白之分的身份,忒不方便,因為說話做事,再不能推諉給白衣,而是要自己負責任。
不情不願地進了臥室內,但很快又被秦三娘請出來,因為小郎君正在酣睡。
“王爺?”秦嫀看他,目光中帶著詢問之意。
“無事,隻是跟你說一聲,我要走了。”趙允承沒好氣地說道,飛快看了秦三娘姣好的臉龐一眼,心中顫了一下,撇開臉道:“昨夜不小心在你府上睡著,給你添了麻煩。”
秦嫀略感詫異,這霸道郎君竟會有此覺悟,難道是因為最近晾著他,有了成效?
“無妨。”她不熱情也不冷淡地笑笑,然後側頭看看天色,催促道:“天不早了,王爺快快出門。”
趙允承頷首,終於滿意地大步出去。
秦嫀目送他匆匆的背影,杏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悟,這郎君……仿佛天性如此,不能以常人目光看待。
思及他的經曆過往,秦嫀不禁抿唇深思。
-
又是黑白之間的半月輪回,又到了黑字白紙打嘴仗的時候,趙允承心情諸多不快,因為他這麼忙,還要分出一半時間給白衣。
分出一半時間給白衣就算了,對方還不做實事。
哄小娘子不行,處理政務也不行,豈有此理,要他何用?
天道不公,偏偏此等廢物,卻牢牢霸占著秦三娘的心房,教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廢物究竟好在何處?
趙允承便這般罵罵咧咧,一邊寫了一封乾淨清爽的交接信,且
敬他白衣三分,以免白衣仗著自己得寵給那秦三娘吹枕頭風。
屆時壞了他的大計,功虧一簣,就不好了。
從前忍辱負重,黑衣以為那便是人生低穀,極限,未曾想到,如今才是忍辱負重的開端。
他寫下:“白衣,秦三娘心悅於你,你再仔細討好她些,彆像個鋸嘴的葫蘆,她心悅你,投其所好不會嗎?”
依著白衣道貌岸然假正經的做派,黑衣不屑中替他乾著急,若是秦三娘喜歡的是他,他早已清掃這場風波,何須倚仗外人。
哪怕是犧牲色相,又有何難,不就是寬衣解帶,最多在榻上哭一場。
那秦三娘再壞,想必也會憐惜著些。
哼,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黑衣:“答應我,努力些。?舊時光文學_?”
黑衣酸溜溜地寫就這封信後,受不了地摔了筆,不禁想,會否也有那麼一天,秦三娘滿心滿眼都是他?
夜裡,黑衣做了一個夢,那姿態拽得離譜的秦三娘,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他黑衣麵前,抱著他的腿,求他彆走。
黑衣在夢裡爽快非常,準備揚眉吐氣時,忽然周圍一黑,什麼都沒了,意識也沒了。
至暗時刻,溫文優雅的郎君睜開鳳眸,瞳仁沒有焦點地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慢慢恢複光彩。
他抬手揉了揉額角,然後輕輕舒了口氣,側過身來,一看,兩張宣紙淩亂的壓在枕下。
白衣郎君提著心,上月他沉睡的時候就極為不放心,害怕黑衣會將事情弄得越來越糟糕。
不過他拿起來一讀,當目光看到黑衣說,秦三娘心悅於你,他的心臟怦怦跳了跳,將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
真的嗎?
趙允承臨近沉睡之時,是一絲信心也無,連他都不想原諒自己,覺得自己醜陋至極,不配與小娘子作伴。
那黑衣這般分說,倒是給了他些信心,努力些,投其所好?
郎君俊臉一紅,無數畫麵與場景湧起在心頭,很快就叫他皮膚發燙,呼吸淩亂。
自與小娘子分開,他便斷了欲,一來是沒有心情,二來卻是習慣了被人撩撥,不擅長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