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拿著手中的報紙,眼中晦暗不明。說實話,她生氣嗎?其實是有一些的。
她的情緒其實一直把控地十分好,一般臉上的的怒氣多數是表現給其他人看的,事實上她已經很少動氣了。她經曆過古代封建王朝,經曆過現代文明,經曆過奇幻的仙俠世界,也去過末世,雖然她沒見到真正的末世,但不影響她對末世道德淪喪後的不喜,她儘己所能阻止末世的到來,就是不喜歡沒有法律和道德的時代。
她不算是經曆過末世所以動怒不多,至於在其他的社會中,喬微就更少動氣了。因為即便是在古代,她所處在的王朝也是偏向於開放和包容的王朝。
那裡的女子雖然不能為官,但是世家大族還是願意讓女兒上學讀書的。
她在亂世中為謀士,雖說有一些人也看不起女子,可她尚有陸家為後盾。在她從公主成長為女皇的時期,也有人反對,說女子當政是牝雞司晨,可她當時有帝王為依靠。
說實話,每當她步入朝堂的時候,什麼難聽的話都有人罵過,可她並不在意。
為什麼呢?
隻是單純的因為當時是封建王朝,當時的朝代大部分人供奉的都是儒學思想,在封建王朝求什麼君臣平等,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呢?如今是民國,是共和,律法已經規定人人平等了,居然還有人想要開曆史的退車,這些人的腦子當真是愚昧不堪!
她之前所處的王朝,最起碼是開明的,是兼容並包的,可是民國的人似乎比一些封建王朝的時代的思想還要老舊!
這是一個腐朽的時代,一個思想枯朽到快腐爛的時代!
喬微不是一個喜歡完全西化的人,她覺得所謂開放應當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國外人先進的思想觀念就應該學習,國外人先進的理論也應當學習。
在男女平等這一點上,一些西方國家也有空喊口號的,比如一些國外的大學女子還要走偏門進校等等,但不可否認他們在開放上確實比連女子都不能上大學的現在的華國要好很多。
看向門外,明明是鬱鬱蔥蔥的景象,喬微卻覺得十分蕭瑟。
比起沒有完全進入末世的上個世界,喬微覺得民國是她到過最為壓抑的時代。在這個新舊觀念交替,保皇黨與革命黨不斷衝突,封建帝製與民主共和爭論不休的時代,喬微覺得她的心有些沉重。
雖說麵前這份報紙上的文章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的心情依舊有些沉悶。她倒不是因為這上麵痛罵自己的話感到生氣,而是為這個時代那些總是妄圖阻止女性解放和民族解放的人感到生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人匆匆忙忙得跑進了喬微現在所在的書房。
“阿微!”聞爭鳴似乎是跑著回來的,氣喘籲籲地對喬微喚道,剛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著喬微有些不好的臉色,以及她桌子上的報紙,頓了頓試探地問道:“你看了《京報》上的吳向明寫的那篇文章了?”吳向明就是寫那篇批判喬微以女子之身上大學的文人。
“看了。”喬微語氣有些淡漠,指了指自己麵前報紙上,“文筆還行,就是思想大錯。”
彆人不知道喬微的性子,但是聞爭鳴是知道一些的,他這個外甥女泰山崩與前而麵不改色,當初沈英銳和霍輝兩個軍閥交戰喬微尚能從中一步步推敲出各自的動機以及為他謀劃。他覺得比起軍閥混戰這種流血的戰爭,喬微不應該隻是因為這種不能傷筋動骨的文章生氣才對。
可聞爭鳴和喬微處的日子多,他多少能看出喬微此時的心情確實不好,他上前試探地問道:“因為吳向明上麵那些罵你的話生氣?你彆氣,此人是一個徹底的前清遺老,思想陳舊,滿嘴地君臣道義,崇尚尊孔尊禮教,他當初還罵過孟先生是無君無父、禍國禍民的小人呢!這種人的話你聽過就算了何必與他計較?”
聞爭鳴本人是極為厭惡吳向明此人的,此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前清遺老,推行封建帝製和禮教的代表人物,之前罵孟先生的時候聞爭鳴就將極為厭惡此人,不過信仰不同,思想不同,聞爭鳴懶得和對方計較。
可是這次不同,吳向明罵的是喬微,聞爭鳴對此人從厭惡變成了不恥,並不是說在聞爭鳴心中喬微比孟先生更重要,而是因為喬微還是一個不滿七歲的小姑娘,對一個女童惡言相向,豈是君子所為?
虧吳向明一直標榜自己是君子,叫他看吳向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還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小人!
他其實心裡也生氣,要不然也不會連班都不上了,直接從報社跑回來看喬微。他說出那番不讓喬微計較的話,也不是為吳向明開脫,隻是怕外甥女氣壞了。畢竟這種辱罵的話,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文中吳向明甚至以名節比喬微,以古代的一些才學不錯的名妓比喬微,言語之下流,實為讓人不恥!其中更言喬微混跡於男子學堂之中,隻是為勾引男子,以才女進學之名為掩護實為做狐媚下流之事!
見到這些話的聞爭鳴如不是理智尚存,隻怕此時已經打上吳向明家,將吳向明揍一頓了!
喬微也知道聞爭鳴是擔心自己氣壞了,緩聲道:“沒和他計較!先不說我年紀尚幼,一副幼態,吳向明的那些勾引狐媚之話,在所有人見到我本人後都會不攻自破。再說,齷齪之人看什麼事情都是齷齪的,吳向明每日流連於女支館之中,淫詞豔曲做了無數,他這樣的人自然看什麼都是臟的。”
說實話,老舊派讓吳向明這樣的人打頭陣喬微也沒想到,怎麼說呢?吳向明此人文筆還是有的,一開始寫的文章倒是還思想明確有理有據,其中對“女子教育以家庭為重”這一點論述地倒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