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也沒好日子過,還不如你現在奢靡,”孟亦舟打了個哈欠,想掛電話,明天還有一堆事等著他處理。
“哎,”李翹趕忙叫住他,“你一大好青年老弄得這麼深沉乾嘛,不泡吧不約炮,還每天十點準時上床睡覺,跟我家七十歲的姥爺似的。”
“你管呢,”孟亦舟笑了聲,敏銳地察覺出李翹的不對勁,問他:“到底想說什麼?”
“總不會專程打電話來關心我夜生活過得怎麼樣吧。”
李翹支吾片刻,然後才試探地說:“我聽說沈師弟回國了,還當了你新電影的編劇。”
一聲沈師弟讓孟亦舟頓了頓。
這些年來,他絕口不提沈晚欲,誰提跟誰翻臉,這個名字仿佛成了某種禁忌。
察覺到氣壓有些低,話頭是他挑起來的,李翹隻好硬著頭發說完後半句:“你倆這是……握手言和了?”
果然,逆鱗還是碰不得。孟亦舟聲線驟冷,沒表情地丟下一句:“又不是仇人見麵,言和個屁?”
他啪一聲掛斷,動靜震得李翹耳朵都疼。
房間重回寂靜,孟亦舟往後一倒,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身體十分疲憊,閉上眼睛想好好睡一覺,可睡意完全消散了,心情因為李翹那通電話,逐漸煩躁起來。
腦子裡不由得想到沈晚欲,想到他還病著,那股煩躁愈來愈勝,像蛇一樣往骨頭縫裡鑽。黑暗中,孟亦舟翻了個身,視線落在對麵那扇窗戶上,他麵無表情地盯了很久,然後掀開被子起身。
幫傭張姐送了藥,退到大門時碰到了孟亦舟,她頷首問好:“孟導好。”
孟亦舟心不在焉,點了點頭:“辛苦了,您早點休息。”
輕輕關上房門,屋內鋪了地毯,輪椅在行走間沒聲響。
沈晚欲躺在床上,縮成一團黑影,他閉著眼睛,嘴角被吮破的地方結了痂。
輪椅的輪子停在大床邊沿,孟亦舟牢牢盯住眼前半昏半睡的人,那雙眼睛裡麵閃過很多東西,愛、恨、遺憾、不甘、怨念……在心底關押了七年的那隻龐然巨獸驟然蘇醒,咆哮著四處亂撞,撞得那座破牢搖搖欲墜,像是下一秒就要衝出來咬住這人的脖子,咬碎了,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孟亦舟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撫上了沈晚欲的脖頸,虎口卡住他脆弱的喉結,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欺身而上,闖進他的唇,吮破了他的舌,咬得他在病痛中輕聲嗚咽,渾渾噩噩地喊:疼……
一聲輕哼打斷了孟亦舟所有的動作。
孟亦舟胸腔上下起伏,喘息粗/重,但他生生停下來。
舌尖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像一隻無形的手,哢噠一聲按下啟動回憶的按鈕,那些又美又痛的過去像倒放的電影,一幀接一幀湧現,轟然淹沒了沈晚欲。
高檔的台球俱樂部,沈晚欲麵對為難他的監製,拿著球杆不知所措。孟亦舟從另一間包房走出來,手把手教他打台球,最後黑八一杆進洞,他也順利拿下了商業邀約。
盛夏,孟亦舟收到柏林表演藝術學院的通知書,他偷偷燒掉,第二天告訴沈晚欲自己沒有被錄取。從學校跑到滄浪園,沈晚欲一路狂奔,沒歇一口氣,腦子裡來來去去隻有一個念頭,孟亦舟不去德國了,他把前程押在了自己身上。
沈晚欲氣喘籲籲地跑到門口,明明肚子裡積攢了一大堆話,張嘴卻隻剩一句:“你不去柏林了。”孟亦舟抱著雙臂靠牆站著,姿態比平時更隨意,他歪過頭,幾乎要笑出聲來,“對啊,我們不用異地了,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宋丹如舊疾突發,住進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沈晚欲胡子拉碴坐在對麵的咖啡館裡,孟浩欽遞給他一張燒毀一半的錄取通知書,說了一番很長的話,所有意思都指向同一個,希望他離開孟亦舟。那是個冬天,冷得人骨頭生疼,他忘不掉孟浩欽輕描淡寫,卻字字句句都擊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