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道,那時不受寵的三阿哥竟然有朝一日,直接成了這天下的主人。
那景仁宮的佟庶妃,也母憑子貴,一躍成為了這宮裡的聖母皇太後。
可惜佳人福薄……
人算不如天算,幾年後,新帝玄燁就娶親了,皇後是四大輔臣之一老大臣索尼的嫡長孫女—赫舍裡氏。
機緣巧合下,皇上以為穗藍是自己額娘宮裡出來的,是侍奉過自己額娘的老人,就把這個能乾的小宮女調到了發妻赫舍裡氏身邊。
穗藍性子是好的,而且為人肯吃苦,踏實能乾,很快就從一個小宮女成為了心腹宮女,還能夠讓元後赫舍裡氏信任到臨終托孤。
而穗嬤嬤有次不經意間談起了先前伺候過孝康章皇後的宮人們。
被佟國維的嫡福晉赫舍裡氏聽到了,就趁著晚上佟國維從衙門辦差回來,告訴了自家老爺。
佟國維惦記著自己那外孫皇帝的美夢,就越過穗嬤嬤,用著孝康章皇後在宮裡留下的人脈,威脅穗藍,要把太子故意養廢,否則就會在佟家結束她乾娘穗嬤嬤的命。
穗藍對赫舍裡皇後也是有情誼的,但是心中自己的乾娘的命,還是更重要的。
但是明麵上她不能對太子殿下如何,而那顧嬤嬤又是赫舍裡·噶布喇的嫡福晉喜塔臘氏送入宮的。
那是個給點兒小小權勢就會膨脹的人,為人還膽小、愚蠢。
太子的膳食都是她們兩個人負責的,穗藍就以怕太子吃撐積食生病,皇上問罪她們為由,倆人一拍即合,索性就克扣胤礽的夥食,讓他頓頓吃不飽。
穗藍是想一步一步來,先讓太子因為飲食,身體長得慢些,小孩子本就體弱不太好養,等到以後再慢慢捧殺,而那顧氏隻是個害怕擔責的,想著太子少吃些,隻是哭鬨而已,也不會生病,卻沒想到計劃沒實施多久,後來就遇到了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赫舍裡庶妃……
讓兩人齊齊落馬,如今還這麼早,就將佟家的那份野望給暴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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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供詞最後,穗藍說的:“黃泉之下,無顏見皇後,唯有一死,用鮮血衝刷自己的罪孽,唯請皇上寬恕自己那毫不知情的乾娘穗氏……”
太子自從出生後,一直住在乾清宮,梁九功和魏珠對穗藍也是認識的,還都彼此說過話,共過事。
如今看著她落得個這麼下場,心中一時間難掩複雜。
這穗藍或許是看到佟家人欺騙了自己,未答應自己讓乾娘穗氏好好地安享晚年,而是又被送入了這吃人的後宮,所以才心生嫉恨,最後反水,說出一切,希望皇上能讓自己乾娘有個省心的晚年吧。
康熙看到這幅供詞,心中也是有些唏噓不已,他幼時也是見過額娘身邊的這個大宮女穗氏的。
當時自己和二哥福全都養在阿哥所,穗氏三五不時地會替額娘,跑來給自己送些額娘做的衣服、糕點。
當年他剛登基時,整日都是在像一塊海綿般,跟著師傅孜孜不倦地學習,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地吸納師傅肚子裡的墨水,就是希望能夠早早地扛起這大清江山,也沒注意額娘身邊的宮人調動。
那次在表妹身邊見到老了許多的穗氏,還是能感受到一絲當年的親切的,未能想到終身未嫁的穗氏,最後竟有個全心全意為她的乾女兒。
畢竟都是伺候過自己額娘的老人,即便心裡知道穗氏與此事無關,但是康熙還是有些不想見到穗嬤嬤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遷怒,保成是自己和赫舍裡氏唯一的血脈,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絕不容忍任何人朝他伸爪子。
“梁九功。”
“奴才在。”
“你親自帶人去趟承乾宮,挑一處環境好,適合養老的皇莊,將穗嬤嬤送去吧。那大宮女的身體,清理好,也送去吧。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奴才遵旨。”
梁九功站起來,簡單將地上亂糟糟的東西給理順,然後又重新給康熙上了一杯碧螺春,就有眼色的告退離開,去承乾宮傳聖上口諭了。
他瞥到魏珠,還在場,就知道皇上還有其他事情了。
伴君如伴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有些事情皇上讓他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若是好奇心強,可是會被砍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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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安靜下來後,康熙聞著鼻尖淡淡的茶香,漸漸穩定了心神。
讓魏珠站起來回話,又開始詢問他另外的事情。
“朕讓你查那烏雅氏,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康熙端起杯盞,輕輕地抿了一口茶問道。
魏珠聽到皇上問起這個不起眼的官女子,就有些頭大。
他讓暗衛盯那烏雅氏大半個月了,把她的資料都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十遍,咋看咋覺得,這就一普通官女子,實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認為她哪裡不妥。
他硬著頭皮回話道:“回主子的話,奴才無能,這烏雅氏安分守己,奴才沒能查到她有任何不妥之處,請主子見諒。”
“沒有什麼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啊。”康熙放下手中的杯盞,眼底裡儘是玩味之色。
他盯著這杯由梁九功親手泡的碧螺春,眼裡有一絲絲嫌棄。
原本他覺得這烏雅氏,隻是小意溫柔,身為一個普通的官女子,卻氣質、儀態都不俗,就把她從
皇瑪嬤的慈寧宮裡,給討了過來。
後來卻發現,她和表妹身上的穿衣風格和氣質都有些相似。
當時他還覺得莫名,還是梁九功提醒自己,她們倆這樣倒是有自己額娘年輕時的幾分神韻。
表妹他知道,自幼就是額娘常說“侄女肖姑”,而且穗嬤嬤一直教導表妹長大,表妹身上帶點兒額娘的影子倒是很正常。
可這一卑賤的包衣奴才,是從何處得知,額娘的穿衣風格,還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比表妹更是多了份說不出來的貴氣。
連自幼侍奉他的梁九功,泡出的茶都不能讓他滿意。
但那一個小小的官女子,卻泡的茶、練的字、說的話無一不合他心意。
若是有一樣巧合就罷了,但是自己在她的偏殿裡,太舒服了,仿佛自己一個眼神,她都知道自己是嫌茶涼了,還是茶燙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康熙知道魏珠查不出來是正常的,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烏雅氏到底是咋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