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三個世界, 方曉好歹有方向, 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這個世界, 一切都攤開在她麵前,她反而迷茫了, 不知道該怎麼才能保證世界不毀滅。
按照她在終局畫麵裡看到的,薑堰是被人刺殺才會突然爆發出可怕的力量毀了世界,而且, 刺殺的方式居然還是用槍。按照陶瑩瑩的記憶, 薑堰平常看著毫不起眼, 怎麼會有人在這樣一個禁槍的社會用槍來殺他?
陶瑩瑩對薑堰從不在意, 自然對他沒了解,很多事,都得她慢慢摸索調查。
從終局畫麵裡可以看出來, 薑堰被刺殺時的歲數跟現在差不了太多, 也就是說,變化很可能就在最近了。
目前方曉能想到的唯一救世方法,就是一直保護薑堰, 直到他老死……老死總不能被激發出那樣的能量吧?
也不知道薑堰自殺的話, 會不會激發出那樣的能量?
方曉沒有在利用各種方法逼得薑堰自殺這樣可怕的方向上深想下去, 目前她能做的,就是儘可能了解他, 如果能跟他保持一個相對友好的關係就更好了。
在教室外待到上課鈴響,方曉才回教室。
她注意到她的同桌偷偷看了她一眼,顯然她之前的表現跟她從前的人設極為不符, 讓人起疑了。
可是起疑就起疑吧,她原先就是個孤僻的人設,因為受了點刺激性情大變,不是很正常麼?
這一天,方曉基本上就在上課時一臉懵逼,下課時出去浪這樣的狀態中度過。
她都離開學校了,高中知識還記得的實在不多,現在真跟聽天書差不多。雖說她要是真想撿起來,花個幾個月應該也差不多了,但……她不想。
萬一真要在這個世界盯著薑堰一輩子,那她等高三時再撿吧。想她曾經也是個高中學霸,一年時間足夠了。
陶瑩瑩是走讀生,她的父母都不在了,被叔叔嬸嬸收養,她叔叔一家對她不算好,這也是她孤僻性格形成的原因之一。
晚上兩節晚自習之後,方曉便背上書包準備回家了。巧的是,同樣作為走讀生的薑堰就走在她前麵。
薑堰身高也就一米七三左右,身形略顯瘦削,走在前方時略彎著腰,一直低著頭像是在找地上的錢。
方曉走在他身後五米遠,跟他一起走出了校門,然後走到校門口附近的公交站台上,依然相距著好幾米遠等著車。
兩人坐同一輛公交回家,方曉比他早下。要從之前並不關心薑堰的陶瑩瑩記憶裡找出這樣的邊角料信息,真是太難了。
很快,車來了,在這一站上這輛車的學生數量不少,方曉上車後看到先一步上車的薑堰就站在上車門邊不遠的位置,她目不斜視地越過他往後走,在後車門旁停下。
她是想接近薑堰沒錯,但他顯然是個對他人充滿戒備的人,她太主動了反而讓他戒心更濃。像這樣,做出對他根本不在意的模樣,說不定反而會讓他注意到她。
方曉有些漫不經心地想,也不知道這回小可有沒有儘力給她爭取到異能,至少現在她還沒發現。不是力大無窮,也不是火係、雷電係的異能。
可千萬彆是一點兒異能都沒有吧……那可真是難過了。
這一路車總是很多人,上車的人越來越多,方曉一轉眼,竟然發現薑堰不知什麼時候被擠到了她身邊。他的個子不算高,但也比陶瑩瑩要高上一個頭,她一轉頭差點碰到他下巴,嚇了一跳。
薑堰的碎發遮著眼睛,但因兩人靠得近,從這個角度方曉可以看到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而這雙眼睛,此時也正看著她。
然後,方曉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開了視線,繼續表麵發呆,實則想著拯救世界的大事。
很快方曉就到站了,她下了車,也沒回頭,徑直往叔叔家走去。
陶瑩瑩的叔叔陶陸有個女兒叫陶蘭,今年才十四歲,正在讀初中,她也是走讀生,比陶瑩瑩先放學。當方曉回來時,陶蘭剛好把最後一口哈密瓜塞進嘴裡。
看到方曉,陶蘭翻了個白眼,連聲招呼都懶得跟她打。
方曉也不在意,按照陶瑩瑩往常的表現,回到自己那原來的小書房改造成的房間,關門整理東西。
作業在自習課上已經向同桌借來抄好了,想想反正沒什麼事做,方曉便出去衛生間洗漱,然後回來睡覺。
這期間,她都沒見到她叔叔嬸嬸的麵。
起初方曉睡得還很安穩,但不知哪一個瞬間,她突然一個激靈,隨後就發現自己正在某個極為豪華的房間。
床是Kingsize的,整個房間布滿了粉色蕾絲,不管是地上還是床上,都放滿了人一樣高的玩具熊,她看著還有些眼熟。那堆玩具熊中央有個人像蟲子似的鑽來鑽去,邊鑽邊喃喃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方曉認出床上的人就是陶蘭,她再低頭看了看,能看得到自己正穿著睡衣的身體。
而此時,床上傳來一聲嬌斥:“陶瑩瑩!你怎麼會在這裡!給我滾出去!”
她話音剛落,方曉就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看不到的力量往後推,一瞬間被推到了門外。
她抬手,抓著門把手用力一轉,開門走了進去。
裡頭還是那個蕾絲房間。
陶蘭在把方曉“趕”走之後就很開心地繼續跟她的玩具熊們玩,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方曉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她床邊。
她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麼還在!快滾啊!”
陶蘭怒瞪著方曉,方曉又一次感覺自己被往後推。
方曉推門,走進去。
被推。
再推門,走進去。
再被推。
再推門……
方曉突然驚醒時,拿起手表借著月光看了眼,十二點半,距離她入睡也就兩個小時。
剛剛那個夢,依然很清晰,就像是真正發生過的一樣。
她沒多想,頭一歪,繼續睡覺。
這一次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眼前一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眼前是個非常普通的房間,好像是個客廳,很有些年代感。客廳裡此刻沒人,她站了會兒,聽到臥室好像有喊聲哭聲,便循聲而去。推開客廳門,她看到一個長相凶惡的男人,正在拿皮帶抽打著一個瘦小的孩子。
“打死你這個野種!光會吃飯喘氣,屁用沒有,你還活著乾什麼!”那男人眼睛泛紅,抽打的力氣像是要把那還不到十歲的孩子打死似的。
方曉沒有上前阻止,她好像很清楚,這隻是一個夢。
男孩哭了會兒,沒讓男人心軟停下,反而更讓他下了死力氣,男孩便咬住了下唇,不再吭聲。
“真是沒用,不是麼?”
身邊突然傳來一個音色好聽,語調裡卻透著陰鬱的聲音,細細聽去,似乎還帶了點兒扭曲的愉快。
方曉嚇了一跳,一轉頭就看到薑堰正站在她身邊,他眼睛望著正在打人的和正在被打的,麵上沒有絲毫多餘的神情。
方曉這才注意到,那被打的孩子,跟薑堰的眉眼是那麼相似,二人顯然是同一人的不同時期啊。
薑堰突然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會在我夢裡?”
方曉著實嚇了一大跳。
她現在已經明白過來了,之前她是去了陶蘭的夢裡,但陶蘭顯然並不明確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一遍遍跟跟她玩“滾出去”的遊戲。
但薑堰,知道他自己在做夢,還知道她是個外來者!
隨著薑堰這話,周圍的場景逐漸退去,變作一片漆黑。
薑堰站在那兒,身後的黑暗好像正在一點點將他吞噬,他的黑眸藏在細碎的發梢下,令人無法琢磨。
……快醒來啊!這有點嚇人!
方曉還記得,在陶蘭的夢裡,陶蘭有一定的控製她自己夢境的能力,方曉作為外來者,雖然每次都能開門進去打擾陶蘭,卻也每次都會被陶蘭驅逐出那個房間。
雖然沒有明證,但方曉直覺薑堰對他自己的夢境更有掌控力,她在這裡很危險。
雖然心裡慌得一批,但方曉並未顯露太多情緒,而是看著他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自己不知道嗎?”
她在暗示,他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薑堰看著她半晌,突然開口道:“我不需要你。”
隨著他這句話音落下,方曉眼前一黑,身子一顫,眼睛猛地睜開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忙抓起手表一看,已經四點了。
方曉擁被坐起,心臟還跳得很快。
這個,就是小可給她爭取的能力?入夢?
但問題是,隻能進入彆人的夢中,卻不能在彆人夢裡搗亂,這算什麼破能力,這不是去受虐嗎?!她還想當彆人的噩夢呢,可不想自己做噩夢!
雖然接連做了兩個夢,但方曉並不覺得疲憊,好像入夢並不影響她的睡眠。
想了會兒,方曉又一次躺了回去,她打算再睡一睡。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被動,她得去彆人的夢裡多試試,看看能不能鍛煉出一點能力來,然後在他人的夢境中興風作浪!
可惜這一次,方曉一覺睡到了早上該起床時,都沒能再入夢。
她遺憾地穿衣起床,決定今晚回來再試。
方曉從衛生間洗漱好出來時,剛好遇到明顯沒睡好眼下有點泛青的陶蘭。
陶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經過她時還故意撞了她一下。
方曉回了房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她不停打擾陶蘭玩熊的事,陶蘭還記得很清楚啊。
那麼薑堰呢?
早上方曉沒在公交上看到薑堰,他們早上到校的時間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