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好像沒看到她,自顧自地往前走。
然後,方曉注意到二人身後有人在靠近,他走得很快,瞬息間就來到了謝晨和鄒明身後,隻見他捂住落後一步的謝晨的嘴,手中的小刀在他脖子上狠狠一劃,謝晨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就倒了地。
接著是並未發現異常的鄒明,同樣是被人從背後割喉而死。
然後,殺了他們的人,也就是薑堰,慢慢走近方曉,他攤開手,兩隻手都被染紅,甚至還在往下滴血。
他對她輕輕笑了笑:“你看,我做到了。”
方曉仰頭看著薑堰,他淡淡微笑著,好像在等著她的肯定,又好像隻是在向她展示罷了。
“不啊,這反而更說明了你的懦弱。”方曉微笑著看他,“你敢在夢裡殺人,可你還是不敢在現實中跟我說話。真是沒用。”
薑堰的麵容微微有些扭曲,他咬唇瞪著方曉,突然轉過身去不肯再看她。
隨後,方曉便從他的夢境中出來了。
方曉在夢境中也擁有感覺,她擁被坐起,鼻翼好像還能聞到那股子濃鬱的血腥味。
雖說她殺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的了,可看到薑堰在夢中殺人,她好像對他受欺淩的那種憤恨有點感同身受。
想到終局畫麵,她在想,會不會是薑堰後來實在受不了欺淩,就殺了謝晨和鄒明,從此之後他喜歡上了殺人的滋味,成了個連環殺手,隨後被正義的警察同誌擊斃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結局還是比較容易改寫的。畢竟在她來之後,實際上吸引了一部分謝晨和鄒明的火力。在明了結局之後,她完全可以從現在開始就不讓那兩人再欺淩薑堰,那麼之後的事情都不會再發生。
方曉想得美滋滋,之後便帶著好心情再次入睡。
想到她單方麵跟謝晨約好的夢裡再見,她睡前一直念著要入謝晨的夢。
等她清醒過來時,便發現謝晨就在他跟前。
隻是令方曉有點無語的是,她居然跟謝晨一起坐在摩天輪上?
摩天輪在緩緩地轉動著,很快就到了最高點,謝晨突然轉過來害羞地對她說:“瑩瑩,聽說在摩天輪最高點表白的情侶,可以一輩子在一起。我喜歡你!”
方曉:??!!
什麼鬼哦!
她一把扯過謝晨的衣領,將他按在轎廂邊,轎廂在她的意念下消失了上半部分,因此謝晨的上半身就直接探出了轎廂外。
謝晨一個哆嗦,轉頭看了眼下方,頓時雙腿都發軟了:“瑩、瑩瑩,你乾什麼啊……”
明明他們之前一起逛遊樂園其他遊樂設施的時候,她還是那麼小鳥依人、溫柔可愛……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跟我表白?”方曉冷冷地說,“來,跟我說,我謝晨,什麼東西都不是,不敢肖想陶瑩瑩。”
謝晨想起來,但被方曉按著,他根本動彈不得,隻能哆哆嗦嗦地說:“我謝晨……什麼、什麼東西都不是……不、不敢肖想陶瑩瑩……”
“乖,記住了。”方曉拍拍謝晨的臉,在他放鬆下來時,她突然鬆手,與此同時,他腳下踩著的鐵板突然沒了,他驚恐地尖叫著向下落去,那慘烈的叫聲堪比尖叫雞。
然後,方曉就從夢中醒來了。
她愉快地翻了個身,又一次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方曉睡到了天亮,她神清氣爽地洗漱,在外麵買早飯吃,然後坐車去學校。
路上她沒遇到薑堰,倒是在校門口碰到了謝晨。
謝晨看著精神狀態極差,當他看到方曉時,表情極為複雜,似乎有點窘迫,又有點心虛,剛一對上方曉的眼神,他就轉開了視線,飛快地趕去教室。
方曉聳聳肩,隻是在夢裡摔死,這還是輕的呢。
她愉快地回到教室,瞥了眼薑堰。
他低著頭,碎發擋住了他的一切情緒,不過方曉卻隱約感覺到,他似乎情緒不高的樣子。想到他昨天做的夢,她覺得這很正常。
之前方曉想著不讓薑堰跟她搭上話,將之作為從他夢中醒來的殺手鐧之一。但如今,她已能在一定程度上控製他的夢境,這種控製力將來會越來越強,那她也就沒必要再握著這個殺手鐧不放了。
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猜測要證明,需要她與薑堰保持一個友好的、能說得上話的關係,因此今天她的任務是,儘量給他跟她說話的機會。
前兩節課,方曉幾乎每節課間都去教室後方飲水機處接水,但薑堰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甚至連眼神都沒跟她對上一次。
課間操去操場前,方曉看到他往男廁所去了,也沒跟她搭話的意思。而鄒明和謝晨二人,特彆是謝晨,離她遠遠的,顯然因夢中的事而對她心有餘悸。
方曉很滿意這點。
做完課間操回來,第三節課開始上課了,方曉卻驚訝地發現,薑堰不在。
他一個人坐最後一排,平常不積極參加活動,成績也很普通,又沉默寡言,老師同學都當他不存在似的,對他最在意的,反而是鄒明和謝晨這兩個欺淩他的人。
而現在,還多了個方曉。
方曉再等了一刻鐘,見薑堰始終沒回來,她突然捂著肚子,舉手說:“老師,我肚子疼,想去下廁所!”
老師有點不高興,隨便揮了揮手就讓她去了。
方曉假模假樣地抱著肚子拿著紙巾衝出教室,徑直往廁所跑去。
這一層最邊上都是廁所,男女廁所相鄰,還沒靠近,方曉便聞到了公共廁所裡那種專用的檀香味,隱隱似乎還有點煙味。
她來到男廁門口,側耳聽了聽,廁所裡並沒有什麼聲音。
她回頭看了看,閃身進了男廁。
男廁跟女廁不一樣,有小便池和蹲坑。此時小便池自然是沒人的,而蹲坑都有隔間隔開。
方曉彎腰從下麵看了看,看到有一間隔間有人,便走到那隔間前,敲了敲木板。
裡麵的人一聲不吭。
方曉輕咳一聲:“薑堰?”
裡麵發出一點動靜,然後方曉在現實中第一次聽到了薑堰的聲音,比夢境中的還略低沉陰鬱一些,有氣無力的。
“我沒事。”
方曉哪是那麼容易被打發走的,她又敲了敲門板道:“沒事你就出來。”
方曉的姿態是強勢的,她在薑堰麵前表現出來的性格一向如此。
“……不要管我。”
薑堰的聲音又低了幾分,方曉甚至還聽到了一聲似乎是在忍痛的低吟。
方曉道:“你確定嗎?那我走啦,你不要後悔。”
說完,方曉等了幾秒,見裡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掉頭就走。
然後她又立即踮著腳尖摸回來進了他旁邊的隔間,踩著水箱爬上隔板,探頭往裡麵看去。
薑堰半坐在地上,校服很亂,他側臉趴在隔間門板上,好像在聽著什麼,一側麵頰是紅腫的,眼角還有瘀痕,雙眸直勾勾地看著虛無的前方,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
在聽到她說要走的時候他就開始後悔了,但他沒辦法打開這扇門,沒辦法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
“我覺得還是彆把臉貼門上了吧,你都不知道上麵沾了什麼……”方曉突然出聲道。
任誰處在薑堰的位置都會被嚇一跳,他簡直是抖了抖才觸電般仰起頭來看向上方,不誇張地說,這張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上,驚恐占了大半。
不自覺地cos了一回《熔爐》中變態老校長的方曉道:“Surprise!沒想到我沒走吧?”
她跳下水箱,繞到薑堰所在隔間外等著。
過了幾秒,隔間的門終於開了。
薑堰已經站了起來,他比方曉高,卻垂著視線沒看她,隻低聲說:“這裡是男廁。”
“我知道啊。”方曉剛想再說些什麼,突然聽到外頭有急促腳步聲靠近,她臉色一變,忙推了薑堰一把,自己也竄進了他這個隔間中,反手把門鎖上。
隔間門才鎖上,就有人衝進了廁所,跑到了第一個隔間,連門都沒鎖。
方曉收回注意力,便發現薑堰被她推了下後沒站穩,差點一腳踩進蹲坑裡,多虧撐著隔板才沒摔倒。
原來,他剛才站起來,已是費儘了全身力氣。
方曉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她攙著薑堰的手臂將他扶起,讓他靠著隔板站好,然後兩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隔了好幾個隔間遠的那位男生明顯是在拉肚子,很快那股臭味就飄了過來,方曉鬱悶地抽出了她帶來的紙巾,塞了一張給薑堰。這種紙巾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捂在口鼻上,能蓋住那股臭味。
薑堰學著方曉的模樣,將紙巾攤開蓋住口鼻,他垂下眼,沒有控製紙巾下的嘴角那微微翹起的弧度。
“好爽啊!”第一個隔間的男生舒暢地說了一聲,然後是衝水的聲音,洗手的聲音,隨後他的腳步聲遠去。
方曉打開隔間門,快步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她回頭看薑堰:“你不出去嗎?”
站在隔間中的薑堰咬了咬牙,慢慢往外挪步。
被臭味熏得掉智商的方曉這才想起他好像受了傷,便忙掉頭回來,攙住他的手臂,帶著他走出男廁。
這次方曉得以確認,薑堰比她想象中稍微輕一些,但也不算非常瘦弱。
二人走出男廁,被外頭的風一吹,方曉才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似的。
“你想回教室,還是去醫務室?”方曉問薑堰。
薑堰沉默了數秒後說:“醫務室。”
於是方曉扶著薑堰走廁所邊上的樓梯下樓。
醫務室並不遠,現在又是在上課,二人沒遇到什麼人,就來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中有校醫在值班,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醫生,他是個溫吞吞的老好人,見方曉扶著個傷號過來,連忙起身來幫忙。
方曉把薑堰交到醫生手中,還沒等醫生開口詢問,她就說:“我要回去上課了,醫生您有什麼話問他吧,我就是個雷鋒,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她轉頭就出了醫務室,甚至都沒跟薑堰打個招呼。
薑堰怔怔地看著方曉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醫務室門口,抿緊唇收回視線,甚至莫名地生出一分委屈來。
她居然什麼都沒問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方曉:彆問!問就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