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早就知道她沒事兒,看見她還是鬆了口氣,忍不住笑起來。他悄悄地轉移過去,因為此處光線黯淡且戴了帽子,壓低帽簷就沒人留意他。
劉建武走後,薑琳對蘇行雲幾個道:“咱們要不也解散?”
她想著等會兒方澄光來了,讓他把黃翔宇幾個帶回去,到時候配合學生們的陳情書,怎麼也得治治這個敗類。既然黃翔宇說他在軍區有靠山,那方澄光應該認識。她和蘇行雲跟黃翔宇有衝突,如果不把這個敗類治了,那他肯定得報複蘇行雲。
曾泓潔:“我們寫稿子投省報去,公開他的惡行,看誰還敢包庇他!”
蘇行雲:“程如山?”
薑琳:“彆鬨,說正事呢。”
蘇行雲:“我說真的。”他瞅著旁邊一個男人,昏暗的光線裡,高高的個子,帽簷壓得低低的,似乎在笑,顯然盯著薑琳看呢。
事實證明他的記憶力和識人能力沒出錯,這是送薑琳報到的那個程如山。
薑琳扭頭看過去,哎呀,眼花了?怎麼那麼像呢?可他不是要一個月才回來嗎?她心跳都快起來,忙走過去,“哎呀,真的是你?”
程如山目光溫柔,笑容清淺,“那你覺得是誰呢?”
薑琳高興得一下子朝著他撲過去。
程如山一怔,沒想到她竟然敢當著這麼多學生的麵往他懷裡撲,這是不害羞了嗎?他張開手臂接住她香軟的身體,恨不得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
薑琳高興得已經忘了害羞那回事,勾著程如山的脖子,隻顧得對他笑。
孫清輝跑過去一把將錄音機給摁下去,操場上響起舞曲的聲音,有人喊道:“哎呀,繼續跳舞,繼續跳舞!”
“打架不如跳舞,快來跳舞!”
這一下子大部分學生都重新跳起來,把剛才流氓鬨事的那段直接拋諸腦後去,好不容易等到周六呢,四人組都倒了,誰、也不能破、壞他們的舞會!
蘇行雲對曾泓潔道:“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他已經做好準備明天要和黃翔宇死磕到底,如果扳不倒他,以後自己就要被打擊報複,未來突然有了驚險。在此之前,他想請心儀的女孩子跳支舞。
曾泓潔笑了笑,“我跳男的你跳女的。”
蘇行雲:“……”
那邊程如山攬著薑琳,帶她去一邊說悄悄話,聽她曆數黃翔宇的罪狀。
“他居然敢拿著槍跑到學校裡來耍橫,所以我們打得他親娘都不認識!”她說起來眉飛色舞,當時根本沒顧得上害怕,非常冷靜自信地把黃翔宇拿下。
他垂眼看她,“我媳婦兒越來越能乾,都不用我操心的。”
聽到有人在操場上鬨事打起來,那一瞬間他的心臟是無儘地往下沉,生怕她有任何意外,直到看見她平安它才踏實。
薑琳抱住他勁瘦的腰,臉貼上他胸口,“你放心,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你也一樣,好嗎?”
她仰頭,他垂首。
燈光昏暗,並不足以照亮這裡,有星光落在她眼睛裡,燦爛生輝。
他忍不住低頭親她。
“哢嚓”正好閃光燈亮起,把兩人親吻的畫麵給拍下來。
薑琳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來,我滴天啊,自己太歡喜忘了身處何地。
這是誰這麼多事兒!
本來黑乎乎的大家忙著跳舞也沒人會留意他們,誰知道閃光燈亮起來,他倆一下子成為全操場的焦點。
那耀眼的光芒吸引所有人都往這裡看,於是那一幕就被永遠定格在大家的雙眼中。
高大俊秀的男人,明豔俏麗的女人,他們正深情相擁,男人低下頭憐惜又膜拜一樣去親吻她的唇。
孫清輝都石化了,媽媽呀,我乾了什麼啊?我不過是想給他們留下一張跳舞的照片,我不知道他們竟然敢親嘴啊。
有幾個同學都朝著他豎起大拇指,紛紛讚他,“同學,乾得好!”
孫清輝:不知道程如山會不會打我,萬一一拳給我打死,再暴屍荒野……
他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太特麼恐怖了好吧。
他拿眼瞅了瞅地上的黃翔宇幾個,感覺自己要和他們一樣下場了。
那邊方澄光領著文生和大寶小寶過來,他也不告訴孩子們發生什麼,就讓他們在這裡玩一會兒,他去找薑琳和程如山。
小哥倆拉著手去學跳舞,文生的視線轉來轉去尋找薑琳。
有女同學看到立刻湊過來,“同學,能請你跳舞嗎?”
文生搖頭:“我不會。”
“我教你啊!”女同學激動得很。
文生:不要擋著我看我爹娘,可是直接拒絕是不是不禮貌?
這時候曾泓潔和蘇行雲跳完一支曲子,她看到文生,立刻和蘇行雲過去。
“文生!”
文生看到她,認出來了:“小潔。”
曾泓潔很高興:“你居然記住我了,真棒!”
文生笑了笑:“當然。”
曾泓潔:“來來來,我帶你跳舞。”她拉著文生進去跳舞。
蘇行雲:也不給我介紹就走了?!他都認出來這是那天帶著倆兒子來找薑琳的男人,果然不是自己記性不好!
他看有人去擺弄黃翔宇,忙走過去,“同學?”
方澄光正俯身看黃翔宇被打得有多慘,要是不夠慘再補上兩腳,結果發現確實很慘,尤其下麵傷勢看起來很嚴重啊,腿都合不攏了啊。
嗯,乾得漂亮!
他聽見蘇行雲的聲音,抬頭看了看,笑道:“同學們乾得不錯。這幾個人交給我。”
蘇行雲:“請問你是什麼部門的?你能做主嗎?我們明天要押送他們去公安局的。”
方澄光:“我不能做主,但是我能把他們交給做主的人。”他扭頭看了看想說自己和程如山一起的,結果那小夫妻倆不見了,大寶小寶在一邊歡快地跳舞,惹得一眾男女同學都不跳,隻目不轉睛地看他倆然後瘋狂叫好。
他隻得收回視線:“我和薑琳、程如山是好朋友,都在軍區大院。”
軍官啊,蘇行雲鬆了口氣,笑道:“那倒是好,不過你帶走對你沒麻煩嗎?黃翔宇來頭不小,據說有你們軍部做靠山。我們已經打算聯名上書一定要告倒他,絕不讓他繼續為非作歹。”
他簡單講一下陳悅、謝小曼的事。
方澄光眼神狠厲起來,“行,必須要他死。”
蘇行雲驚訝地看著他,有些激動,“真的能判他死刑嗎?”
方澄光:“拿到確鑿證據,越有人保他,死得越快。”
蘇行雲很高興,“太棒啦!有什麼需要,你隻管吩咐。”他看方澄光氣質不俗,帶著軍人特有的那種器宇軒昂,自然更加相信。
這時候程如山和薑琳過來。
薑琳笑道:“是賀長江告訴你們的吧。我打電話回去是他接的。”
方澄光:“長江?”他笑了笑,沒說什麼,“你們繼續玩還是回去?我帶這幾個去派出所。”
程如山看薑琳,如果她想繼續玩兒,他就陪她。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薑琳這會兒臉熱了,說得她隻知道玩兒一樣,當然是先處理黃翔宇這個人渣啊。
她笑道:“時候不早,該回家,以後有的是機會玩兒。”
文生和曾泓潔也過來。
文生朝薑琳笑笑,沒有叫娘。
薑琳朝他比了比大拇指,“學得真快,跳得真好!”
黃翔宇被打得太厲害,蘇行雲問了一下有沒有醫務室大夫來跳舞,請他們來瞧瞧。
正好郭豔秋在,今天省大聯誼會,她本想約呂航來的,結果那廝非說有重要工作,開著破吉普拉著薑興磊說去看貨。要不是郭豔秋,呂航死皮賴臉都得來,被郭豔秋嚇得連薑興磊也沒撈著露麵。
她和薑琳打個招呼,上去給幾個人看了看,傷得都不輕,但是死不了。
她指了指黃翔宇:“廢了。”
黃翔宇剛醒過來,一聽說廢了,嗷一聲又嚇昏過去。
方澄光對程如山道:“程哥你帶嫂子他們先回去,我把黃翔宇送附近派出所關起來。”
他和程如山溝通一些信息。黃翔宇的二姐夫是某派出所刑偵大隊的隊長吳金水,估計下半夜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肯定會來要人,當地派出所肯定扛不住,他要親自坐鎮。
程如山一開始以為社會混子來大學鬨事,後來知道是一流氓來調戲女同學,那個女同學還是薑琳,他心裡就已經戾氣翻湧。
不過他並沒有表示出來,尤其在薑琳麵前,流露出來的隻有溫柔,還怕她生氣要好好安撫她。
如今得知這個黃翔宇居然是方澄光後娘的弟弟,那可真是緣分。
他道:“我送他們回去,你先頂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方澄光笑:“這要是翻了車,你可跟我一起倒黴呢。”
他也不知道老頭子會不會聽後媽哭求。
程如山:“為什麼是我跟你倒黴?我不管他是誰的親戚,他敢打我媳婦兒的主意,我就一定要弄死他!”
方澄光和程如山握了握手,“那麼讓我們並肩作戰?”
程如山笑了笑,“你爹娘是白叫的?”
方澄光點點頭,沒想到程如山居然真的不在乎頂撞首長。這個兄弟,認定了。
程如山拿了鑰匙,讓薑琳帶著文生大寶小寶先回家。
大寶小寶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彆人告訴他們混子搗亂被打,大家就繼續跳舞。他們和一群年紀不大的學生玩得H呢,聽說要回家,立刻和學生們擺擺手:“哥哥姐姐們,以後再玩啊。”
“我們周六都有聯誼會,你們來啊。”大家邀請他們。
小寶:“隻要我媽媽來,我們就來哦。”
大寶:“我媽媽是薑琳,我爸爸是程如山。”
同學們笑道:“知道啦,我們以後邀請你們,周六就找你媽媽邀請你們,好吧?”
小寶:“謝邀!”
大寶: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跟著媽媽來舞會。有他們在,哪個男人還敢厚臉皮勾搭他媽媽!
他倆拉著手跑去和爸媽會合。
文生也和曾泓潔、孫清輝告辭,跟著他們去坐車。
曾泓潔對薑琳道:“你回去吧。我們校記者跟著去派出所全程跟蹤,把這件事徹底報道出來。”
薑琳抱抱她:“注意安全。”
等薑琳他們走後,方澄光讓人把幾個混混押著或者抬著,往附近派出所去。
曾泓潔給拍了一張照片。
方澄光蹙眉,扭頭看她,“不要拍我。”
曾泓潔笑道:“不小心拍進去了,回頭不洗,把底片給你。”
方澄光點點頭,帶人走了。
曾泓潔、蘇行雲等人也跟上,他們要去派出所盯著,免得有人來把黃翔宇撈出去。有方澄光在,他們仿佛吃了定心丸。
……
程如山開車到家,大寶小寶已經在車上睡著,他和文生一人一個把他們抱回房間。何亮和彆東山聽見動靜出來,“嫂子,以後帶我們也去舞會唄。”
程如山:“穿衣服,這就帶你們去。”
何亮:“真的假的,散場了吧?”
彆東山笑道:“夜場!”
閆潤芝和程蘊之也沒睡,聽見他們回來出來看看。
薑琳沒告訴他們詳情,隻說有點事,程如山再出去一趟,讓他們隻管睡覺。
老兩口經曆過風浪的,也不多打聽,隻叮囑他們注意安全,然後回房去。
程如山抱了抱薑琳,親,“你早點休息。”
薑琳仰頭,嚴肅道:“山哥,我從來沒這麼想讓一個人死,我覺得他該死!”
為那些被他禍害的女孩子們。
程如山鄭重其事地道:“我保證。”
他垂首親吻她,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程如山讓何亮和彆東山先去陳悅和謝小曼家查這兩個案子,他則直接去派出所。
之前方澄光親自帶人來報案,原本值班打瞌睡的公安聽說軍區一個激靈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麻溜地把案情記錄下來。
等記完前麵,說是流氓去大學校園鬨事,被學生們毆打,他抬眼看了看地上幾個被打得爹媽不認識的男人,嘶了一聲,打得挺狠啊,都這樣了還用報案?一般不是有人鬨事打一頓就完了?該報案的是這幾個被打的混子吧?
這太特麼慘了,打得都……嘖嘖,慘不忍睹。
蘇行雲接著往下報案,把黃翔宇其他的案子翻出來,尤其四年前陳悅的案子,還有謝小曼被強的案子。這隻是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估計更多。
值班公安一看這麼大的事兒,他可做不了主,趕緊讓人去找孫隊長。
孫凱旋就住這附近,騎著自行車趕過來,一聽是黃翔宇他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這時候省城也不是特彆大,他和高黃翔宇的二姐夫吳金水也認識,對於黃翔宇的一些事也有所耳聞。
以前他說這個混蛋不來他轄區犯事就算了,如果來就讓他好看。不過黃翔宇也很懂,隻在他二姐夫地盤上耍,很少去轄區外,就怕沒人護著翻車。
沒想到居然真的來他的轄區,還犯在方澄光的手裡!
嘿嘿,搞事了哎!
他和方澄光溝通了一下,讓人把幾個混子先扣起來,黃翔宇單獨關著,沒有他的命令不許放,不許任何人隨便探視。
這時候吳金水就來了。
他得了消息就匆忙趕過來,騎著摩托車都累得滿身是汗,一進門他就喊道:“老孫啊,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了啊。”
孫凱旋見他進來,便和他虛與委蛇,大打馬虎眼。
吳金水:“我內弟去省大參加聯誼會,聽說被人打了,怎麼的老孫你不去主持正義,還給我弟抓了?誤會,純粹誤會啊。”
孫凱旋:“有這會事兒?”
這時候程如山大步走進來,冷冷道:“他一個社會人士參加省大的聯誼會,需要帶槍和刀?一去就拔槍綁架學生鬨事,這是誤會?”
吳金水扭頭看他,不認識,長得倒是很俊很有氣勢,可惜欠收拾!
他立刻把臉一沉,一改和孫凱旋說話的笑模樣,陰沉地看著程如山,“你算老幾?在這裡跟刑警隊長挑釁?信不信治你個擾亂刑警辦案?”他抬手就去戳程如山。
他個子比程如山矮了一大塊,要去扇腦袋扇不到,就想戳肩膀。
結果不等他戳著程如山,卻被對方捏住手腕,疼得他一下子就彎了腰:“放、放——”
程如山微微揚眉,目光冷厲地看著他,“信不信我告你以權謀私、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