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和小軍嚇壞了, 要去扶她,薑琳喊道:“都彆碰她!”
除非懂一點急救知識, 摔倒的老人不能亂碰,一碰一個老賴。
外麵程如山和梁鐵峰衝進來, “怎麼啦?”
薑琳一頭紮進程如山懷裡,“嗚嗚嗚, 好怕,好可怕,大娘要上吊……”
程如山:“……”
他抱著薑琳拍了拍,讓她看著倆孩子,再看看薑敏,他則和梁鐵峰進去看看。
梁老婆子氣若遊絲, 朝著兒子顫巍巍地伸手, “兒子……娘……娘……”
梁鐵峰看她那樣又氣又疼, “娘, 你乾什麼又這樣?”
一有事就上吊喝農藥的,從他爹活著的時候就這樣, 到現在還這樣。他以為梁老婆子裝的。
程如山讓薑興磊點燈過來看看, 他檢查一下對梁鐵峰道:“胯骨、胳膊多處骨折。”
梁老婆子疼得直迷糊, “哎呀……我要死了……小軍、小萌、敏敏啊……你們在哪裡啊……”
薑琳拉著小軍和小萌彆過去, “老人摔了不能亂動,有姨夫呢。”
小孩子果然不敢亂動。
薑敏從外麵進來薑敏和薑興磊在臥室門口站著, 有意無意擋住了她。薑敏就跟薑琳和弟弟說先回場部去。
梁老婆子還在那裡喊疼, 一聲一聲的呻/吟, “敏敏啊,娘……娘錯了,娘以後對小萌好……”
薑敏冷冷道:“你沒錯,是我蠢。這麼久竟然沒發現你這樣惡毒,小萌也是你親孫女,你對我有意見不說,卻拿孩子撒氣。”
“敏敏啊,你彆走啊,鐵峰和孩子離不開你啊……你走了,我們可怎麼活啊……”
梁鐵峰回頭看著薑敏,哀痛道:“薑敏,你彆走,先把娘送去醫院,回頭咱們好好談談行嗎?”
薑敏扭頭避開他的目光,不肯與他接觸。梁鐵峰就算想和她說話,現在梁老婆子這樣的緊急情況,他也隻能被迫擱下。
程如山去找了一些板子、木棍和麻繩過來,用刀削斷,給梁老婆子做緊急固定,“需要送醫院。”
程如山對自己的急救有信心,但是梁老婆子年紀大了,很容易有並發症。
梁鐵峰:“吉普車不能坐,我去隊部借馬車。”
他原本想讓薑敏去借車,可她站在那裡並沒有幫忙的意思,他心裡也是無比難過,結婚十年,難道她對他對這個家就沒有一點感情和留戀嗎?
這時候有屯裡人來關心怎麼回事,梁鐵峰就說老太太摔了,麻煩他們去借馬車過來,那人就去了。
薑敏:“小萌,你跟媽媽去團部,以後咱們不回來了。”
小萌一副受驚過度不知所措的樣子,喏喏,“媽,那爸爸,奶,弟弟呢?”
薑敏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媽媽和爸爸要分開。”
“不要,不要。”小萌嚇得連連擺手,“彆不要爸爸。”
小軍哭了,“媽,媽,我要媽。” 6歲的孩子,真正麵臨危機的時候,就隻有哭著找媽媽。
梁老婆子還想掙紮,“不、不、不能……”
她哭得淒淒慘慘的,讓兒子留住他們。
梁鐵峰回頭看著薑敏,眼神帶著哀求,“娘這樣了,你也要走嗎?”
薑敏:“她這樣的次數還少嗎?以前沒真做罷了。”
梁鐵峰:“娘她不是故意……”
薑琳看著薑敏,如果這一次她再妥協,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以後,這樣的事情隻能重複上演,不會根絕。梁老婆子隻要不死,就會以死相逼,小萌和小軍都小,小孩子是無法做決定的,對他們來說不改變是最好的,哪怕奶奶對她不好,可爸爸媽媽好,她也不會想爸爸媽媽分開。
有多少人為了孩子將就一輩子,可其實對孩子的打擊就小嗎?
成年人為了自己結婚生孩子,哪怕離婚或者受婚姻的痛苦也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孩子。
人本來就沒自己以為的那麼偉大。
她不希望姐姐一輩子為了孩子遷就下去,雖然說為了孩子,可如果自己都不能做一個自強自立的人,不能給女兒做一個好榜樣,又怎麼說為了孩子呢?難道要孩子複製她的模板?
薑琳:“姐,我代表咱爸媽,尊重你一切的選則。你不是一個人,不要害怕沒有退路。”
“你、你這個閨女,你怎麼……怎麼……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啊……你剛才不來救我,眼睜睜看著我……啊——”
正在給她正骨的程如山手上一用力,老婆子疼得叫不出來了。
薑敏聽她說的那種話,本來還在心軟,立刻堅定道:“梁鐵峰,我們離婚。你不離也沒關係,我直接帶小萌走。”
小軍見狀立刻抱著她大腿,“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薑敏:“你不要跟著奶嗎?”
小軍:“媽回家我跟著奶,媽不回家,我跟著媽。”
梁老婆子沒想到自己一直疼愛大孫子居然不跟她,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崩潰一樣大喊起來,還想掙紮,結果有個地方還沒綁住,她這麼一折騰,傷勢立刻加重,疼得她慘叫不斷。
梁鐵峰雙眼通紅,“娘,你彆折騰啦!”
薑敏去收拾自己和孩子的衣服,還有她一些個人物品。
梁鐵峰攢著拳頭,青筋凸起,他想去攔著她。
程如山淡淡道:“這裡肋骨斷了一根。”他輕輕一摁,梁老婆子就哼哼,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叫了。
梁鐵峰看了程如山一眼,眼神有些狂亂,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這場麵他根本應付不來。如果順著他自己的意思,第一個念頭就是先攔著薑敏不許她走。
他從程如山眼中看到了譏諷和冷意,唯獨沒有同情。
他明白程如山的意思,隻要程如山在這裡,他就沒可能用強硬手段留下薑敏——除非她自己願意。
他隻得乖乖地不動,任由萬千螞蟻齧咬自己的心臟。
薑敏收拾了東西,對薑琳和薑興磊道:“姐姐沒用,讓你們受委屈了,咱們這就去買火車票,你們早點回去。”
薑興磊急了:“姐,都這樣,你還不跟我們走?”
薑敏站著沒動,她跟梁鐵峰保證過不會去讀大學就不會去,哪怕現在要和他離婚,也不是為了去讀大學,她不會給他把柄再說什麼。
她道:“我帶孩子去住宿舍。”
程如山看了薑興磊一眼,“你能開車吧。”
這裡路上沒什麼車。
薑興磊:“能的。”
他已經恨不得直接開車拉著倆姐姐和孩子跑回省城去了,可不能再留在這裡,太特麼神經病了。他咋沒早點發現呢,要是早點發現,早就把姐姐和孩子接走了。
程如山道:“琳琳。”
薑琳回頭,“啊?”
“吃飽了沒?吃飽再走。”這裡冷,吃不飽一會兒就餓,更冷。
薑琳:“剛才就吃飽了。”
程如山點點頭:“走吧。”
梁鐵峰跪在地上,卻不敢回頭怕自己忍不住去拉著她,聽著薑敏帶著倆孩子走了,他渾身的筋骨就跟被人抽走一樣。
程如山看了他一眼,“第一,你救人挾恩圖報,非男子漢所為。第二,你脅迫知青嫁給自己,足夠上軍事法庭。”他點了點梁老太,“還有你,自作聰明,害了一家人。”
梁鐵峰嘴唇動了動,想辯解,但是在程如山強大的氣場下,他一個字說不出。
梁老婆子倒是想說,氣得要命,你憑什麼指責我兒子,是我乾的!要不是我自作聰明,現在哪裡有一家人?可她疼得已經沒力氣,昏昏沉沉的,腦子都開始不清楚,所以根本說不出話。
梁鐵峰問程如山:“要是你,你怎麼辦?”
程如山笑了笑,“要是我,壓根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要是你遇到呢?”梁鐵峰很固執。
“之前回答過你了。”
如果她不願意,不管她再好他再喜歡,他也不要。對於他,除了尊嚴,沒什麼是非強求不可的。
薑琳陪著薑敏和孩子上了車,叮囑薑興磊開車穩當點,“不行我來開。”
薑興磊:“我會不行?”
他們一走,屯裡馬車也來了,梁鐵峰讓人把家裡的棉被厚厚地鋪在車上,他和程如山把梁老婆子抬上去。老婆子已經臉色發青,疼得嘶嘶地抽氣了。他們直接坐馬車去縣醫院。
薑琳他們坐吉普車要快很多,到了團部,薑敏想去幫他們買火車票。
薑琳:“姐,程如山會買的。好幾天,我們要坐臥鋪。”
薑敏想自己沒那麼多錢,隻能等程如山自己定,她摩挲著小萌的臉,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掉。
小萌和小軍這會兒更老實,小軍緊緊地抓著姐姐的手,生怕被丟了。
小萌:“媽,你彆生氣,我爸就是個大老粗,他對你可好呢。”
薑敏:“閨女,你奶教的這種話,以後不要說,知道嗎?媽聽著不是個滋味。”
小萌也不知道對錯,但是奶一直這麼說,既然媽不喜歡她就不說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她不知道。
小軍這會兒更不敢說什麼我奶說我奶說了,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
薑興磊看不過眼,道:“姐,你既然要離婚,就一起回去,離婚還留在這裡?”
他不懂婚姻也知道,薑敏帶著孩子住在宿舍裡,就算離婚也躲不開梁鐵峰,到時候還是被他欺負。
薑敏:“我要回去,給娘家丟人。”
離婚的閨女是不能回娘家的,不但會被人指指點點,還會帶累娘家的福氣,老一輩人都這樣講。
“誰在乎啊,我們不在乎的。”薑興磊道:“你在這裡受苦我們才丟人呢。咱家日子越來越好,你自己在外麵受苦,讓爸媽知道了多難過?”
他指了指小萌和小軍:“你看這倆孩子,一個養得窩裡橫,一個鵪鶉一樣,再這樣下去可就真毀了。你毀了自己就算了,你要是連孩子也毀了,你不虧心的?”
薑敏說不出話來。
小軍瑟縮在一邊,不敢說話,他奶奶、他爸爸,都不在跟前,他完蛋了!
薑琳:“姐,我們說再多也沒用。你和梁鐵峰需要分開彼此冷靜一下,好好想想,理理到底要怎麼辦。我知道婚姻不是那麼容易割舍的,十年的時間也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如果要斷,就斷得乾脆,如果斷不了,就該積極麵對不要總是逃避。”
她摸摸小萌的頭,“姐,幸虧現在發現,再這麼下去小萌真會得厭食症的,那就真的無藥可醫了。你跟著我們回省城,那裡醫院好,咱們給小萌好好檢查治療一下,換個寬鬆的環境,小萌才能好起來。再住這裡,她現在吃個碗底,以後可能一天都吃不了一個碗底,會活生生餓死的。”
薑敏也是一陣後怕,緊緊地摟著小萌,“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對,媽媽真的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受傷害了。”
是她失職,居然讓閨女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到這樣的傷害。她內疚得恨不得讓公安局把自己抓起來判刑才能好過一些。
原本她心裡還交織著梁鐵峰和梁老婆子的身影,還有對梁鐵峰的內疚,現在看著倆孩子,那些糾結成亂麻的情緒就被她摁下去。
她堅定道:“我要離婚,我帶小萌和小軍離開他。”
她已經毀了自己,不能再讓他們毀了孩子。
薑琳:“既然你有決心,我們等你三天。三天後我們就走。”
快刀斬亂麻,沒必要拖太久,太久生變。
薑敏點點頭,抱住薑琳:“謝謝你琳琳。”
薑琳拍拍她,“咱們是姐妹,是一家人。”你不怪妹妹過去對不起你,我當然也要為你的未來儘全力。
她看薑敏還有些低落,一副人生大起大落不知所措,茫然倉惶的神態,就好似又要經曆一次文g下放一樣。
她知道,人做改變很難,當初自己從熟悉的現代穿到水槐村也是又驚又怕,不過是忍著不露出來而已。
變化麼,適應就好了。
她給薑敏打氣,“姐,你回到省城以後會發現,現在外麵的世界真的不一樣。你在農場天天種地,感覺不出變化。如今全國已經把重心放到經濟發展上。不但省城、全國、全世界都會大變樣。這就好比文G剛開始帶來的震撼一樣,同樣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變化是更加開放、自由的變化。這些都需要我們有文化有知識,否則我們就要被時代拋棄啦!你覺得我們能錯過嗎?能為了一點點兒女情長就錯過這樣的時代浪潮嗎?”
他們聊了很多,說的是充滿際遇和危機的未來……
被薑琳說的,薑興磊都激動起來,薑敏的眼睛裡也放射出從前沒有的光彩。
那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不再沉溺眼前的悲傷和一時的磨難。
……
程如山幫著梁鐵峰把梁老婆子送到醫院去,因為他給固定及時,技術到位,所以醫院省了很多麻煩,但是梁老婆子的罪還是要受的。畢竟老大的年紀,骨折多處,還需要進行一些技術性的糾正。
胳膊和腿打石膏,腳踝一處斷裂性錯位骨折需要打鋼釘,打完以後她就幾乎不能動,醫院直接給她插了導尿管。
梁老婆子躺在病床上自然需要人伺候,以前薑敏會主動照顧她,現在心懷怨懟要離婚,加上有薑琳和薑興磊在一旁,薑敏自然也不肯,所以一切都要落在梁鐵峰身上。
他想找薑敏,卻又要照顧親娘,一時間分/身乏術,根本處理不開,一夜之間嘗到身不自由的困獸滋味。
梁老婆子也沒想到,她尋死覓活一輩子,拿捏老頭子拿捏兒子,卻在這時候失手,把自己摔成這樣。
她渾身裹成個木乃伊,導尿管都插上,又狼狽又痛苦。
她昏昏沉沉的,一醒過來就哭著要孫子,要孫女,讓兒子去找他們娘三個回來,“他們不回來,我也不活啦,還救我乾什麼?”
梁鐵峰被她逼得死去活來的,他在旁邊離不開,她醒過來卻趕他去找娘三個。
“你、你去替娘賠不是,你給她跪下,你……”她看兒子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樣子,心疼得又開始罵死鬼老頭子,“也不知道保佑家宅平安,讓兒媳婦本本分分的……”
“娘,你到底做了什麼,讓薑敏那麼恨你?”梁鐵峰也了解薑敏,差不多她就能過去,這一次卻咬著牙不肯鬆口,自然是被氣狠了。能讓她這樣氣的,隻有閨女。
梁老婆子:“我做什麼?我天天在家裡給你們看孩子,我還有錯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閨女,好吃的東西隨便她吃……”
這時候程如山從外麵過來,他抬手敲了敲門。
梁鐵峰起身出去,問程如山薑敏和孩子如何。
程如山:“她要帶孩子離開這裡,你沒意見吧。”
梁鐵峰:“隻要不離婚,我同意她去讀大學。但是孩子……不能走。”
程如山挑眉,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梁老婆子,“你確定你能照顧得過來?”
梁老婆子本來昏昏沉沉的,這會兒又聽見程如山的聲音,她努力喊著,卻也隻能發出哼哼的聲音,“要離婚讓她自己走,孩子給我們老梁家留下,我……”
梁鐵峰痛苦道:“娘,你不要摻和了。”
他對程如山道:“能不能麻煩你,讓薑敏過來一下,我想和她說說話。”
程如山:“抱歉。隻要她想帶著孩子走,你沒能力也沒立場阻止她,梁鐵峰,現在不是從前。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媳婦兒要乾的事兒,我一定要幫她。”
梁鐵峰還想說孩子,隻要孩子留下,她就斷不了,不會那麼狠心。她可以走,去讀大學或者乾什麼,但是不能離婚。他不想斷了這層牽絆,如果斷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算什麼?一筆勾銷嗎?他受不了,活生生剜心得疼。
“不行。”他轉身一拳砸在牆上,“她不能就這樣把一切都拿走。”
沒有他們,這個家就塌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梁鐵峰,像個男人一樣!”程如山已經不耐煩。
梁鐵峰不敢看他,“她要是非離婚,孩子留下。她想帶著孩子去讀大學,就不離婚。就算你有辦法,隻要我堅持,團部至少會把孩子留給我。”梁鐵峰用力抱住了頭。
程如山:“你是要她和你撕破臉麵,不留一點情分嗎?你要我質問你扣留的烈士遺物在哪裡嗎?”
梁鐵峰抱著頭猛得蹲在地上,低聲嘶吼著:“我不想失去她和孩子!”
“再下去你閨女要沒命的。”程如山雙手插在褲兜裡,冷淡地陳述這樣一個事實。
梁鐵峰猛然抬頭看他,不敢置信,“不可能!”
程如山一臉的無所謂,“反正不是我閨女。”
梁鐵峰衝進病房,雙手撐著病床上,“娘,你到底對小萌做了啥?”
梁老婆子開始裝死,不吭聲,連喊疼也不喊,她做什麼?她就是聽兒媳婦的話,給孩子多吃點,做什麼了?有錯嗎?他們為這麼點小事兒來指責她逼迫她?怎麼不直接勒死她?
當年兒子不肯娶媳婦,她知道他喜歡那個薑知青,漂亮、有文化、愛唱歌,笑起來特彆好看。兒子本來負責勞改犯那邊的勞動,他卻調到知青團那裡去,帶領農墾兵和知青們一起勞動。不就是為了接近她?她和兒子相依為命,兒子要是不結婚不娶媳婦,那她不是要斷後了?她能不著急嗎?她當然要幫自己兒子啊!哪裡不對?你憑什麼指責!
大家都不歡迎那些年輕的沒有什麼勞動力的知青。大家都說那些女知青要是嫁給農場青年,那挺好,紮根這裡生兒育女。可他們要是自己結婚,那能行嗎?女知青本來就嬌氣,男知青也不當勞力使喚。他們結婚再生孩子,這一折騰,不但女知青不能乾活,還得多一個孩子吃飯。咱們農場哪裡有那麼多糧食哦,困難著嘞。
大家說得多了,漸漸的,這就是農場的規矩。反正團部就是不批知青和知青結婚,給農場增加負擔!讓你們是來建設搞生產的,不是搞男女關係的!
“行啦,我就是來知會你一聲的。”程如山轉身走了。他也不想看著一個男人顏麵儘失或者難看撕扯樣子,梁鐵峰能冷靜是最好的。
畢竟就算已經過去那麼多年,梁老婆子和梁鐵峰對薑敏做的事情也不光彩,再者梁老婆子這樣苛待小孫女,薑敏豁出去鬨起來,依然可以離婚帶著小萌走。
但是,最後的一點維係怕是也要斬斷,兩人還要在公安麵前互相指責撕扯。
程如山回到團部宿舍。
看他回來,薑琳和薑興磊過來問事情如何。他們怕梁鐵峰刁難,不肯讓薑敏帶孩子走。
程如山雖然逼迫了梁鐵峰,卻還是把他的兩個條件說給薑敏聽,一切都要她自己選擇。
薑敏神色有些茫然,這兩天她想了很多很多,感覺要把一生的路重新走一遍似的。曾經那些夢想以及那些熱血、埋怨、憤懣,到了眼前全都消失。她看著小萌和小軍,這倆孩子是活生生的,全新的,不是曾經的誰,也不是曾經的自己。他倆是她的錯誤造成的,如果她依然那樣渾渾噩噩心不在焉,那她又要害兩個人在這世上。
她不能!
她看向薑琳和薑興磊。
薑琳:“姐,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離開還是留下,都是你自己的決定。你已經三十了,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我們尊重你。”
薑興磊雖然不理解,卻也迎合薑琳的話。
薑敏又看看倆孩子,最後咬咬牙,“我要離婚。”
薑琳:“那就去團部打離婚報告吧。”
薑琳陪她去團部,問了一下才發現其實她和梁鐵峰並沒有結婚證,隻是戶口在一起是一家人而已。